月姐儿点头。“我知道。”
平王就更委屈了。“明知道你就是故意要赶我走,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你。听说你果真要离开上京了,我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你。所以,我决定还是跟你走!我早说过的,我要陪你一辈子。”
月姐儿愣了愣。“那太后娘娘呢?”
“皇上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当初他在宫里的时候母后也没少帮过他。留母后在宫里给他照料,我放心,也顺便能给他一个彰显他孝心的机会,我相信他不会错过。”平王淡声说着,就调转马头,“你第一站打算去哪?”
月姐儿瞬时笑了。
“西北。”她说,“那里连年战乱,业障最重。趁着我精力还丰富,就先去将那里的问题解决了吧!”
当然,将第一个目的地选在那里,也是她的私心所在。
“好。”平王立即点头,主动接过她手里的权杖,就上前帮她开路了。
眼看那个年轻人骑在马背上,昂首挺胸的往前走去,月姐儿就禁不住嘴角慢慢往上弯了上去。
身边有个人陪着,这感觉还真挺不错的。她心里暗说。而且,这几天一直不见他出现在身边,她也怪想念的。
不过还好,他还是来了。她很开心。
于是,她马上也催动马儿往前,慢慢追上他的步子。
接下来的许多年里,日月王朝的百姓们都能看到一男一女,男的二十来岁,女人也就四十上下吧,他们肩并着肩,带着一根黄金权杖,用双脚踏遍了日月王朝的几乎每一寸土地。他们每到一个地方,这里的土地就变得分外平静,大家甚至晚上连噩梦都不做了。
后来,女人不见了,男人年岁渐渐的大了,他依然坚持一个人扛着权杖,继续在和她一起没有走完的土地上慢慢前行,前行……
后世的书里,他们被尊称为日月王朝的守护神。,!
月姐儿那边扫过去一眼。只是月姐儿自从进门后就只往床上的皇帝身上看了眼,而后她就垂下眼帘站在一旁一动不动,仿佛四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就连太子看过去时也一样。
太子见状,他也就又将目光扫向别处了。
皇帝下葬过后,就是太子的登基大典。
下葬当日,荣王夫妻从千里之外的两江省赶来。荣王本来就是个离经叛道之辈,现在皇帝驾崩,马上就是他的亲孙子当皇帝,他如今是压力全无,自然也不用假惺惺的哭鼻子。所以在葬礼之上,他表现得无比轻松自在。
对于这一点,群臣都只是皱皱眉头,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平王和皇后两个人也对此不置可否。
只是,很快平王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妙——为什么,他觉得那个须发全白的荣王动不动就往他那边的吴监正身上看过去一眼?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在荣王出现之后,他发现吴监正身上冷厉的气场就柔和了不少。再被荣王看上几次,她虽然没有回看过去,可她脸上冰冷的线条都柔软了下来,就像是……就像是冰山美人遇到了她的心上人,她从里到外的开始融化了!
这个认知让平王内心深处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等到皇帝的棺椁下葬,他立即就去找月姐儿。可是他却发现,他怎么都找不到了!
在皇陵里里外外的寻摸了许久,他才寻到了月姐儿的踪迹。可是等他找到她的时候,月姐儿却不是单独一个人——她正和荣王谈笑风生。
“又见面了。”好容易才找到一个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荣王竭尽全力才抑制住了满身的激动,佯装无所谓的说出这四个字。
月姐儿含笑点头。“是啊,又见面了。你老了不少。”
“你却还和当初一样。”荣王说着话,又忍不住将她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通,眼中就浮现出了几分怀念。
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他们就从少年人变成了现在的老年。这次过来之前照镜子,他就发现自己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可是等到了这里,远远看到她的时候,他却发现她几乎还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她还是那么美貌、还是那么淡然脱俗,飘然宛如高不可攀的仙女。
现在凑近了看,他就发现她简直比远看还要年轻高洁得多。如今和她站在一起,他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月姐儿笑笑。“是吗?可人终归都是要老的。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是啊,我们的时代过去了。如今心愿已了,我等亲眼看着我的孙子登基做了皇帝,我就要回乡下去做我的田舍翁了。以后上京这个地方我再也不会来了。”荣王笑着摇头,眼神却时不时的偷觑她两眼。
月姐儿颔首。“做田舍翁很好。你辛苦奔波大半辈子,晚年能有所养,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言外之意……
“你难道还不打算回去吗?”荣王失声低呼。
话说出口,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直白了点,赶紧又补救:“这些年,姐姐她一直在念叨着你。她说,如今人大都已经聚齐了,就差一个你了。现在既然上京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你难道还不打算走?”
月姐儿笑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有些人离开了就是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回去。但他离开后,必然会有新人出现,顶替他的位置。现在不就是如此?”
她说得很明白了——她不会回去了,永远不会。
荣王深吸口气。“也对。你好容易才在钦天监做出了一番名堂,马上太子也要登基为帝,你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都得以回报。接下来,也该是你享受你的劳动成果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