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皮发麻地呆了几秒钟后,下意识看了眼秋随。
秋随从从容容地端坐在椅子上,神情自若,仿若吟诗一般不急不躁译出两句俄语,同时飞快扫了一眼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那是温婕之前准备的资料,是这位发言人近几年的并购会议发言稿。
如今已经是密密麻麻一片,秋随在上面用不同颜色做了批注,总结了发言人的发言习惯和常用口头禅。
下午五点,会议结束的比计划中顺利,发言人特地前来感谢:“我参加过不少会议,临时更改发言稿的情况时有发生,翻译总会有几秒的停顿时间,你是我见过临场反应最快,翻译最精准,连语气着重点都准确把握的一位译员。”
秋随客客气气应和了几句。
发言人温和地笑了笑:“不知道秋老师有没有收到通知,我还是再说一遍吧,晚上还要麻烦你随行我们的投资方一起,承担翻译的工作,薪资待遇和同传一致,暂时还不确定时间,时间定下后,我们会联系你,会派专车在酒店门口接你们。”
秋随点点头:“已经收到了消息,没问题。”
“对了,秋老师和我们的投资人沈总认识吗?”发言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元钱,“他有事先离场了,委托我将这十元钱转交给你,说是你掉的钱,恰巧被他捡到了。”
秋随接过那张十元钱,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她这里。
她措辞了一会儿,回答:“飞机上恰巧遇到了。”
发言人了然。
毕竟买的是同一航班的头等舱,遇到也是理所应当。
“对了,沈总还让我转告一句话。”
秋随问:“什么?”
发言人眯着眼睛,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仿佛沈烬说的是一句十分没有逻辑的话。
片刻后,他拍了拍脑袋:“年纪大了,记忆也不太好了。沈总让我告诉你,请你做翻译的时候小心一点,这十元钱千万收好,别掉了。”
秋随:
果然是句很没有逻辑的话,也难怪发言人明明年纪轻轻也回想不起来沈烬说的话。
她知道沈烬的意思,无非是提醒她做翻译工作仔细认真,如果技术不精,这十元钱就又得回到他手上。
“请沈总放心,”秋随面不改色,“我一定看好这十元钱。”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秋随才接到客户的电话,黑色迈巴赫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
司机她也眼熟,只是没在车里看见沈烬。
秋随带着温婕上了车,有些困惑地问司机:“沈总呢?”
“沈总刚才有点事,现在已经和陈秘书到广场了,让我接你们过去。”
秋随追问:“哪个广场?”
司机想了会:“沃列茨卡亚街的一个广场。每年跨年零点,那地方不都会放烟花吗?秋老师你来过很多次了,应该知道的呀。”
秋随当然知道,她对莫斯科的熟悉程度仅次于申城。
但她真正纳闷的是,沈烬今晚的计划,就只有看一场跨年烟花吗?
那实在没有必要特意请随行翻译。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广场门口,乌泱泱挤站着一群人高马大的俄罗斯人,应该都是为了等待零点的烟花。
司机早有准备,带着秋随和温婕拐了几个弯,绕了近路,找到了沈烬。
沈烬站在一个观赏烟花风景绝佳的观赏点内,身边还站着一名戴眼镜的陌生男人。
“秋老师晚上好,”陌生男人对她点头致意,“我是沈总的秘书,陈睿。”
秋随点点头,自我介绍完后,又介绍了温婕,才走到沈烬身边。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按捺不住好奇问了句:“沈总,您今晚的计划只剩下看零点烟花吗?”
沈烬:“对。”
秋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了一个小时的时薪却不办事,的确很快乐,但也挺心虚:“那您需要我翻译什么呢?”
沈烬眼睑耸拉着,轻描淡写打量了她一会儿,须臾后,他唇角淡淡扯了扯,似有若无地冒出几个字:“等会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