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随盯着他修长又冷漠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警局跑去。
之前送沈烬离开的警察对她还有印象:“怎么了?”
秋随用力咬了下唇,微弱的痛意让她下定了决心,她捏紧的手指微微泛起白色,一个顶级俄语译员却把俄语说的结结巴巴:“我想问,刚刚和我一起离开的那位先生,在做笔录的时候,说的是中文,英语,还是”
她深吸了口气,像是克服了某个极为强大的障碍,才吐出最后几个字:“还是,俄语。”
警察愣了下,大约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如实回答她:“俄语,他俄语可流畅了,根本不存在沟通问题。倒是另外一位中国人,俄语结结巴巴,我们只能找了名英文还不错的警察和他沟通”
后面的话秋随已经听不太清,她脚步如灌铅一般沉重,站在原地呆了片刻后,神智才逐渐回归原位。
她对那名警察点了下头,因为长久的奔波和身心的疲惫,秋随的声音都带上了点沙哑:“谢谢,我先走了。”
秋随没有走远,她站在警局的门口,路灯下,沈烬的身影被灯光和月光拉长,修长又高大,他背对着她,始终都没有回头。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身影看了片刻后,拿出手机,再一次拨通了傅明博的电话。
傅明博这一次接地挺快:“秋随姐,我表哥没事吧。”
“没事,”秋随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从容冷静,只有她微红的眼眶泄露了一点不被傅明博所察觉的情绪:“我问你件事。”
傅明博:“什么?”
秋随抬了抬下巴,闭起眼睛,不敢让酸涩的眼泪流出来:“我记得你说过,你之所以学习俄语,是受到一位表哥的影响,我还蛮好奇的,你这位表哥,是沈总吗?”
傅明博笃定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对啊,就是沈总啊,我还以为秋随姐你早就知道了,当初我”
秋随没耐心听下去,她径直打断傅明博:“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时间紧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傅明博愣了下:“秋随姐你说。”
秋随深深吸了口气,指尖僵硬到没有知觉,心脏的跳动就在这一刻慢了下来:“我问你。”
她睁开眼睛,不远处那道挺拔又清隽的身影重新进入视线,她眨了下眼,呼吸微弱到几乎停住:“你表哥,就是沈总,为什么会学俄语。”
傅明博可能刚睡醒,没有过多思考,也没有思考为什么秋随会问这个问题,只是诚实回答秋随。
“因为我表哥去过很多很多次俄罗斯。之前他还会带翻译去,后来嫌弃有翻译在,他逛俄罗斯不自在,就索性自己学了俄语。我起初以为他在俄罗斯有投资业务,后来发现,他经常去俄罗斯的初始阶段,根本没有俄罗斯的投资业务,他就是单纯去俄罗斯玩而已。我猜测啊,肯定是因为俄罗斯的美女胸大腰细,遍地都”
说着说着,傅明博突然一顿,似乎察觉到了,在自己的俄语实习老师面前,贸然开口说俄罗斯美女胸大腰细不太合适。
“秋随姐,”傅明博语气瞬间尴尬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最后那句话,你就当没听见。”
“可以,”秋随没有犹豫答应下来,“那你也记住了。”
傅明博:“什么?”
秋随面不改色平静开口:“你就当作,我没给你打过这通电话。”
傅明博:“啊?”
秋随:“我也从来都不知道,沈总会俄语这件事情。”
傅明博:“啊?”
秋随:“不懂我刚才的意思吗?俄罗斯的美女的确胸大腰细,遍地”
傅明博立马出声打断她:“懂!秋随姐从来没给我打过这通电话,也不知道我表哥沈总会俄语这件事情,更不知道我表哥去过很多次俄罗斯是为了看美女这件事情。”
“嗯,”秋随淡淡开口,“挂了。”
挂了电话,秋随内心复杂地站在原地,说不出话,也走不动路。
哪怕是沈烬没来酒吧,被几名醉汉包围住的时候,秋随也并没有特别的害怕,依然理智又从容地想着脱身的方法。
然而,她此刻站在警局门口,哪怕在无边的黑夜中,人身足够安全,但她此刻的脑子就和浆糊一样,乱哄哄的,罕见理不清一头糟的思绪。
终于确认沈烬会俄语这件事情后,记忆里的很多事情都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脑海里。
在莫斯科的时候,沈烬明明会俄语,却依然问她,俄语的新年快乐如何说。
他们在莫斯科,一起看了重逢后的第一场跨年烟花。
她不知道沈烬的那句新年快乐是说给谁的,但她的新年快乐,中文的,俄语的,都是说给沈烬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