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愣了好一会儿。
她在回忆过往二十余年的人生。
每一年,每一月,每一个片段,都在脑中认真地跑过。
没有错过任何一个时段。
没错,她的人生确实是没有空白过任何一个时段的。她比谁都要清楚。
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只是巧合吧?
不对……想想也不是不可能。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有那么那么多的人,但字迹统共也就那些。两个人的字迹很像有什么奇怪的呢?
难道你会只因为两个人的字看起来很像,而做什么很离谱的猜想吗?
只不过是字看起来很像而已呀。
白芨这样说服着自己。
太过于过分的巧合确实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她和那位姐姐,确实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
但是,想想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上上下下数千年出现过多少人多少事,其中会出现一些过分的巧合有什么奇怪的呢?而这过分的巧合为什么就不能够落在她的身上呢?
白芨看着那过分熟悉的字迹,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勉勉强强地说服了自己,将离谱的猜想从脑中划了出去。
喻红叶收起了纸张,还有一些其他的旧物,都放入了一个小匣之中。他将小匣揣入了怀中。
刺心钩一直看着纸张,看着那些旧物,看着那个匣子。一直看着匣子消失在了喻红叶的怀中,他才缓缓垂下眼睛,静静地盯着棺中尸骨。
见刺心钩如此,白芨忽然有点想开口说些什么。毕竟,姐姐不是喻红叶一个人的姐姐,刺心钩客观上讲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那位姐姐的事。那么,那位姐姐的遗物,难道就只有喻红叶一个人能收着吗?不给刺心钩一些吗?
但她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事毕竟很难掰扯清楚,那位姐姐的过世确实是与刺心钩有关,也令刺心钩万分愧疚。若是提出什么异议,再惹得喻红叶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怕是又要让刺心钩恨不能身死。
于是,她便只低声对刺心钩问道:“要将这位姐姐安葬吗?”
刺心钩还没说话,喻红叶便先接过话来,道:“如此,还不算是安葬吗?”
……
说来也是。如今,任谁也看得出了。这偌大的陵墓,都是为这位姐姐准备的。
刺心钩审视着这破败的城隍庙。看着看着,他的视线仿佛穿过了这庙宇,看到了不知名的远方。
半晌,他低低开口,道:“你若要建,不该建庙。庙不过是我们的念想,不是阿姐的。阿姐说过,她想有个院子,有间房子,有棵大树,大家一起过活。她只是喜欢与我们一起,并不是喜欢住在这破败的地方。”
“嗬。”喻红叶笑了,“你倒挺懂。阿姐若是还活着,也会知道谁想的是对的吧。”重音微妙地落在了“活着”二字上。
刺心钩便不再言语了。
他退后一步,缓缓地跪了下来。
三叩首。
白芨以为,刺心钩会想要在这里待很久。
但是,他只是在棺前默默跪了一会儿,便站起了身来。
“不再待一会儿吗?”白芨问道。
“……不必。”刺心钩道,“需尽快将她们送回去。”
弟弟做了如此的错事,若不尽快解决,姐姐怕是要骂人了。
话是这么说,刺心钩仍盯着棺中的尸骨看了好一会儿。
“你要忘记我……你要忘掉我,好好活着……”久远的声音仿佛响在昨日。
怎么可能……忘得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