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颇为奇异地沉寂了片刻。
白芨眼睁睁地看着师怀仁的脸色极其复杂地变了几变,道:“姑娘这是在胡说些什么?”
玄衣少年却笑得更开心了。
“哎呀,”他笑容满面地开口,道,“就知道阿姐一定要拉我下水的。”
“不拉你拉谁?”白芨看他一眼,“在外头敢装作不认识你姐姐,胆子倒挺大。”
一进门,她就见到白竹站在那里。只是那孩子没主动开口,她也觉得要先和主人尽下礼数,便没有挑明。
没想到,真正挑明,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听得玄衣少年竟就是白芨的弟弟,也就是另一个能够制蛊的人,陆清衡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易察觉地微微变了颜色。
反应更大的,当然是师怀仁。
见白竹已经承认,师怀仁复杂变化的神色最终落到了“惊疑”与“愤怒”上,问道:“白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白竹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道,“阿姐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白芨以为师怀仁会发怒。毕竟,他看上去是很有一套自己的道德观念的人,嫉恶如仇。
然而,她没想到,师怀仁的脸色变了几变,竟是什么都没有说。
顿了一会儿,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陆清衡,道:“……起来吧。”
白芨忙俯身去扶陆清衡,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奇怪,这位师门主的脾气来得快,去得怎么也会这么快。甚至快得有些突兀了。
白芨下意识地去看陆清衡,却见对方眉头微蹙,像是在想些什么,总归是没有因为眼前的事而感到惊讶。
名为“玉笛”的那名弟子站在一旁,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也不再要赶白芨离开了。
几人就这样站在原地。师怀仁不肯打个圆场,陆清衡不知在想些什么,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白芨适时地开口,道:“我与弟弟有些话说,可否请门主行个方便?”
“……请便。”师怀仁挥袖。
“阿姐想我了?”白竹闻言,笑道,“走吧。我知道个好地方,有凉茶喝。”
“嗯。”白芨应道,又不忘对陆清衡招呼一声,道,“清衡,我一会儿就回来。”
“……啊,好。”陆清衡回过神来,“姑娘慢去。”
“他和阿姐很熟?”也不知是被戳到了哪根弦,白竹忽然显得不太高兴,道,“什么时候认得的?”
“你怎么什么都管。”白芨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白竹揉了揉额头,忽然示威似的一把抱住了白芨的胳膊,亲昵地凑近,然后得意地向陆清衡看去。却见陆清衡目不能视,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
“……”
白竹悻悻地放开手,道:“我们走吧。”
白竹对太哉门似乎异常得熟悉。他带着白芨,轻车熟路地就来到了一处靠水的亭台。
“你在这里待很久了?”白芨不由问他,“太哉门门主为何称你为‘大夫’?”
“当然是因为——我医术精湛呀!”白竹笑道。
“又胡说。”白芨道,“那几时学过了医术。”
“可是你弟弟聪慧过人——”
“别闹,说正经的。”白芨敲他的头。
白竹闹够了,便如实道:“蛊术啦。我哪里还会什么别的。”
“……什么蛊?”白芨顿时严肃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