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醉仙的病愈,没有让白芨在工作上有丝毫放松。
有时候,连白芨自己都很惊讶,自己竟还能在清早起来。毕竟,她真的已经睡眠不足太久了。
又是一日,她打着哈欠悄悄爬起来抄书,却第一次地在中途困得不行,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还躺在被子里,怀里甚至还躺着一个楼醉仙。一如她没爬起来之前。
……诶?
她不由试探着问楼醉仙:“我……一直在这里吗?”
楼醉仙还没答,喻红叶倒是抢着开了口,道:“不然呢?你还能到外头不成?你睡糊涂了?”
……
白芨,开始怀疑人生。她已经自欺欺人到在梦里爬起来努力了吗?
“……等等,天都亮了?!餐馆!”白芨连忙爬起来。
此时,陆清衡正好从外头回来,见了白芨,一笑,道:“阿姐,睡得好吗?”
“……这个是问候还是嘲讽?”
“……自然是问候。”陆清衡有些无奈,又安抚道,“阿姐不必急了,餐馆的事,我替阿姐做了。”
进货核算,准备食材,对他而言都不是难事。对接的人欺他年幼,也被他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他还与钱掌柜商量,期望能代替白芨。但掌柜见他还是个小孩,到底没能同意。
其实,非要说服掌柜也许也不是不行。但陆清衡转念一想,餐馆的事负担并不算重,倒也不比长时间接连不断地抄书劳累。他若替白芨做了,白芨绝对会用省下的时间去做另外的事。万一更加辛苦,岂不得不偿失?于是,他也就作罢了。
“你去做好了?”白芨不由确认道。
有的时候,白芨也会很惊讶。
也许是因为有经历的孩子会成熟得更早?就一个十岁的孩子而言,陆清衡似乎有些过分得可靠了。
于是,白芨很直接地表达出了喜悦,道:“清衡,来,给阿姐揉揉!”
陆清衡就顿时满脸都是无奈了。
他到底还是依言走了过去,被白芨揉得头毛蓬乱,又在总算被放过之后慢慢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此时,时候也已经不早了。
白芨帮孩子们一起备好了早饭,匆匆吃过,便赶去药铺了。
她一走,庙中就再次寂静了下来。
在白芨带着楼醉仙来之前,这个小小的城隍庙从来都是很寂静的。喻红叶与陆清衡待在这里,不过是同住一片屋檐下的关系,只在偶尔会做些交流。他们都心知对方不是寻常流浪儿,也都识趣地把握着讲话的分寸,绝不会不会触及对方的背景。
他们算同伴,却又隔着一堵厚厚的墙。那时,他们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可白芨一来,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小小的城隍庙不知何时变得喧闹,他们二人也不知何时熟络了起来。原本泾渭分明的两个人,如今竟莫名其妙地有了些兄弟一般感觉。
有时,陆清衡会想,上天待他倒也不薄。他才失去了家人,就又有另外的家人补位了进来。似乎他永远都不会被放弃。
见白芨走了,喻红叶站起身,去城隍像后面翻了翻,翻出了白芨凌晨抄的几页纸。
“这几张我们怎么办?”他确认道,“话说到前头,我可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同意把这扔掉的啊。”
“自然不能扔。好好收起来吧。”陆清衡道,“但也不好放回去。否则,阿姐就知道我们一直知她凌晨抄书了。”
“……让她知道又怎么了。”喻红叶捏着那几页纸,忽然像是耍脾气似的,挺少见地说起了使性子的话,“让她知道,她就不会再大清早起来了啊。那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