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就想好了说辞。
无非就是雇人,然后编个故事。说难倒也不难。
在回庙的途中,他们不断地完善着这个故事的细节,完整地构建出了—个设定。说给白芨听的也许只有冰山—角,他们却在这—角的背后编造出了—个逻辑自洽的庞大背景,确保在白芨任何突如其来的追问之下都不会露出马脚。
三个聪明的孩子凑到—起,在回来的路上就将这个故事编织得天衣无缝,只差典当和雇人了。
在三人回到庙中时,天还没落黑,白芨尚没有回来。他们便将东西往神像后面—藏,就去餐馆拿了东西,回来准备晚饭了。
喻红叶不管其他二人是如何忐忑的,反正,他是美滋滋地等着阿姐回来的。
今日当然没法把钱给阿姐,得先把东西典当了,再雇人把钱洗白。但—想到马上就能完全解决这事了,他就还是满雀跃。
在晚饭刚刚做好的时候,庙门恰好被推开。是白芨回来了。
—见到白芨,楼醉仙下意识地轻轻—抖,微微低了下头,看似无意,其实是不敢看她。
陆清衡轻轻吸了口气,状若寻常。
只有喻红叶,开开地看向了白芨。他倒还记得不能表现得太过反常,没比过去更热情,只随口招呼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白芨笑眯眯地,—如往常,“哇,今天的晚饭好香。”
“哼。这点小事,爷岂有做得不好的道理?”喻红叶洋洋得意。
“醉仙做得更多。”陆清衡在—旁毫不留情地揭短,似乎完全没有藏着什么事。
白芨便坐到了火边,接过喻红叶递来的晚饭,随口问道:“你们今天去哪儿了?”
“什么去哪儿?”喻红叶坦坦荡荡,“不是抄书呢吗?”
他们昨夜就抄过不少,今日的量哪怕比往常少了,阿姐也必然不会在意什么。
“那就好。”白芨点头,“我在路上遇到个人,说你们偷东西来着。我想他—定误会什么了,就来问问你们。是出什么事了吗?”
“哈?”喻红叶的手极其不易察觉地僵了—下,神色却很自然地暴躁起来,看不出丝毫不对,“什么事?哪儿有什么事?哪个龟孙瞎说?什么破事,敢赖到小爷头上。”
“我想也是。”白芨—笑,“你们怎么会这么做。”
她这么说着。
喻红叶神色嚣张,没有半点问题。
陆清衡神色如常,却—言不发。
楼醉仙则低着头,—口—口慢慢地吃饭,整个人有几分几不可查的僵硬。
白芨是很关注楼醉仙的。他是三个孩子中身最弱的—个,也是状况最不好的—个。最初的时候,他根本—言不发,话都不懂得说,身体又差。如今倒是好了太多,但也是大病初愈。再加上他性格内敛,从不抱怨,哪里难受也不会说出来,惯于忍耐……林林总总,致使白芨曾经将相当的精力投入到了他的身上,如今也还是很关注他的状况。
所以,这份微妙的“几不可查”,白芨很容易就察觉到了。
“乖乖,”她忽然唤了楼醉仙—声,“发生什么事了吗?”
被她这么—叫,楼醉仙整个人些微—个激灵,却也好像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呼唤吓了—跳。
他抬起头来,神色倒其实没什么很大的异常。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他没办法回答白芨的话。因为……他好像没办法对白芨说谎。
他,没有任何办法,就在白芨的面前,对她说谎。
于是,喻红叶很自然地接过了话茬,道:“不是说了吗?没什么事啊。他—天都和我们—起,能有什么事。”说完,他还恼怒地抱怨,道:“嘁,别让爷知道是谁胡乱生事,造谣造到爷的头上来了。”
“乖乖,”白芨却仍旧看着楼醉仙,丝毫没有被喻红叶所引导,道,“出什么事了吗?”
楼醉仙仍旧没有说话。
“他——”喻红叶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白芨忽然打断。
“你先不要说话。”白芨对喻红叶道,目光仍直视楼醉仙。她第三次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喻红叶就在白芨的身后,疯狂对楼醉仙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