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软,默不作声还老受欺负的陆予冷着脸将自己的手指从傅云朝的手里抽出来,毫不客气地仗着陆霄看不到,一脚踹在了傅云朝的小腿上。
傅云朝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陆予,后者神情冷淡的望着他,落在陆霄的眼中终于让他意识到或许对于此刻的陆予而言,和他最亲近的应该是傅云朝才对。
休息室内,陆霄沉默着在心底组织语言,一旁的傅云朝总是低声和陆予说着什么话。可惜男人的声音压得低,陆霄只能隐约听到几个含着暧昧的‘阿予’。
半晌,陆霄的声音才在空旷寂静的房间内响起来:“陆予,对于陆氏的回复,我跟你道个歉。我以为那段音频是你录下来发给狗仔的——”
话没说完陆予的眉心便蹙了起来。
青年的目光里夹杂着料峭寒风,刮在身上冷意渗进了骨子里。陆霄一时半会都没能反应过来,他的这句话怎么惹的陆予这么大反应。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在陆予接下来的一番话中彻底失了声音。
“不要浪费你那点可笑又浅薄的同情心,也不需要道歉。事实上我也录了音频给杨璋,只是在我之前已经有人把一份完整的音频卖给他了。”
陆予声音平静,“陆予死掉之前,你从未觉得抱歉。陆予死掉的时候,你也没有觉得抱歉,现在就更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你要知道,从你见到我开始,就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
陆霄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原以为是自己误会了陆予,可现在陆予告诉他录音他也有一份,所以什么看望秦蓁蓁都是借口。他还沉浸在这一份不知道该寒心还是气愤的情绪中,陆予接下来的那一番话又震得他头脑发昏,好像连话都听不懂。
什么叫陆予死掉之前、死掉的时候——
陆予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吗?
陆霄突然感觉到心脏的疼意,这种感觉以及那一份莫名其妙的仓皇让他垂落在两边的手指都有点颤抖,他张了张嘴,听到陆予道:“你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将他推到了深渊泥沼里,他爬不上来了,你也见不到他了。”
一直等到陆予推着傅云朝离开,休息间大门轻轻碰上的声音就像在极度安静的坏境中掉落在地面上的重物,哐当一声吓得陆霄倏然惊醒。他迷茫地望着面前的大门,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直到很久以后,休息室的大门被敲响,陆栎满含担忧的脸露出来:“大哥,你没事吧?我看你好久没回来,问了餐厅的工作人员才知道你在这里。我刚刚好像还看到二哥了,你不是说那个音频不是二哥给狗仔的吗?咱们要不要去找二哥道个歉?”
陆霄恍然回神,哑着嗓音说了句不用了。
陆栎干巴巴应了一声。
…
包间内,预言家站在一侧已经为迟来的傅云朝和陆予准备好了晚餐,临走前他满脸微笑的提醒了一句:“二位可以吃慢一点,从这边的窗户向外看,星星很漂亮。”
陆予抬眼看了眼窗户,窗外树木青葱,远处的天可以一眼望尽。但预言家口中的星星他并没有什么兴趣,千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接触过最漂亮最闪耀的星空,看多了就不觉得有意思。他敛下眼眸,默不作声地吃着菜。
陆予吃饭的动作很斯文,如果要用一句比较难听但很浅显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根本没法从他吃饭的模样联想到他前二十年的乞丐生活。
青年的手指比餐厅特地准备的玉质筷子还要漂亮,修长之中骨骼并不厚重宽大,白得像雪,又添着几分暖玉的颜色。
傅云朝很喜欢看他的手,撑着下巴目光肆意,张口却不是简单的唠嗑:“阿予不是在我面前坐着吗,怎么又死了呢。”
陆予手中的筷子一顿,声音冷淡:“傅二少号称躺了三年,怎么活蹦乱跳的,连这张脸都比一般人好看。”
傅云朝的手指掐上自己的脸,柔软的皮肤下仿佛都能感受到血管中的血液流淌,他低低笑了一声,轻声道:“这不是老天爷眷顾我们这种从地狱里爬回来的脏东西么?”
青年抬起眼眸,唇角挑起了一抹看不出情绪的弧度:“好巧,老天爷也眷顾我这种脏东西。”
两人对视着,最后还是预言家的再度出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平静。
身穿燕尾服的男人挥了挥手中的彩票,眼眸弯起:“开奖了,有两个好消息,两位谁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