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此事了。”他语调温软,和孟秋详细解释着,“旧事不可追忆,本不该……教你为此操心的。况且也并非什么趣事,哪怕我听着……都觉污秽,怎好让你晓得……”
在言辞间,燕承南几番停顿,似有些难以启齿,可到底还是断断续续的,对着孟秋讲完了。
原道当初他去查探誉王府,竟得知燕承启在私底下另与咸王通信,遂,仔细再探。即便书信上皆是寻常问候,但他往下追查,于幕后不知谁人的故意中,得知一桩秘闻。
咸王与先皇后有私。
多年前,先皇后待字闺中时,她姑且还是窈窕的庄家女。恰值年少,还是皇子的咸王与她各自初开情窦,再两情相悦。尽管未做出过格的事情,到底私定终身了。
怎奈老庄大人为顾及大局,经过劝说,将她送予夺嫡有望的皇帝做妾。
却道棒打鸳鸯后,有情人终成叔嫂。先皇后规重矩迭,再不曾和咸王有所来往。
而咸王打从她出嫁,便找来好些侍妾,个个儿与她相似,唯独不愿娶妻成家。待到得知她死讯,又遣散后院,谁都没留下,同先帝自请罢朝,遁迹黄冠。哪怕至今,亦常年寡居于道观中,只留一老仆作伴。
污秽的绝非是所谓风流韵事,而是幕后人心肠歹毒,明知先皇后一生清白,还要借由此,不仅将她死于非命一事夸大其词,更要将她与咸王的过往翻出来。
陈芝麻烂谷子,却是足以预见的积销毁骨。
“……死了都不得安生。”他以这样一句话作为结尾。
孟秋听过,不禁心情复杂。她抛开燕承南的前话,又凑过去摸了摸他脑袋,像是哄他一般,轻软且温柔的抚慰着。少顷,她指腹按在他皱着的眉头上,缓缓揉着,问他,“那您明天去找咸王,就是为这件事吗?”
他耳畔羞红一片,偏生又不争气,死活舍不得拒绝孟秋的亲近,只得一边窘迫,一边低低声儿的应着,“嗯……”
“那就行。”孟秋噗嗤笑着,语气轻快,连带着让他心底烦闷也都跟着消散开来,“您别多想,做到您所能做的最好,就已经足够了。”
燕承南共她离得太近,更被她这样关怀着,霎时间心旌摇曳,引得情意一阵阵儿往上涌,滚烫得灼人。
“那咸王和您的关系怎样?还算好吗?”她尚不觉察,自顾自猜测着,“爱屋及乌的情况下……诶?”
是燕承南倏地握住她皓腕。
看他适当拉开小段距离,退后一步,再低首敛眉,却又满面霞色,连鸦睫都不住乱颤……孟秋乍然反应过来,这才感到此前所为的不妥之处。
她被弄得也觉腼腆。
“咸王其人淡泊名利,无心朝政。”燕承南强忍羞态,佯装寻常的肃着面容,意简言骇道,“虽入道门,并非求仙问药图谋长生,只为修身养性。去岁灾情时,他更斥资布施,救助过诸多百姓。”
孟秋则故作一本正经的神情,磕磕巴巴的总结着,“是个好人!”
“……嗯。”他稀里糊涂跟着应。
“那、那……”孟秋为免冷场,只好硬着头皮接话,却不晓得要说甚,遂,三下两下将话头抛给他,“然后呢?”
燕承南没了声儿,罕见的词穷。
目光相触,他连忙挪开眼,这作态引得孟秋也没去看他。
他俩各自安静着,谁都不曾去瞧对方,唯独相同的,便是都隐约可见的不好意思。
最终的最终,是孟秋的噗嗤一声笑打断这场默剧。
“好嘛,您休息吧,我回去。”她的羞涩逐渐消退,去瞅燕承南,顿觉好笑。厚颜无耻的某人凑过去,再一次接近他,但没做旁的。
孟秋抬手,并不曾触碰他,而是与他隔着寸余,在空中煞有其事地,摸了几下他的脑袋。
随后,她笑得眉眼弯弯,“辛苦啦!”
“……”燕承南无言。
昏暗的烛光中,他眉尖微敛,乌眸里浸润着雾气般,泛着朦胧的瑰丽,衬得他容颜绝艳。继而,他脸颊微红,鸦睫一下下地颤瑟着,在孟秋面前,低着头,以臣服的姿态,将所谓尊卑忘得一干二净。
他温言软语的对孟秋说,“我愿意的。”
只是有时羞得受不住罢了。
可若是她的话,那他忍一忍就是。
何况……他也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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