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人着道袍、束云冠,在阑干旁负手而立。他衣衫宽大,迎风吹动,便显出仙风道骨的韵态。
“来了?”他一时未曾回身,兀自凝视着湖光山色,以不染纤尘般的姿态,近乎风轻云淡的语气,不疾不徐的说道,“且坐。”
燕承南并未依言而行,领着孟秋行礼,“六皇叔。”
他则叹息,也不强求,挥手示意小童上茶。
一旁的孟秋安静作陪,却在他投来的注视里,不尴不尬的笑了一下。她本想用敬称,哪怕尊称也好,却鬼使神差的一个口误,跟着燕承南喊出一句,“六皇叔……咳!王爷安好!”
她脸色纷呈,后悔掺着懊恼还有些发懵。在长久的沉默下,她脸颊越来越红……没脸见人了!
那边,咸王听闻孟秋的称呼,面露讶异。再去看燕承南,见他不仅没个介绍的意思,更肆无忌惮的望着身侧的小娘子,满目含情,还隐约在笑!
咸王冷不丁打断他俩融洽的气氛,“是挺好的。”
话音落下,燕承南抬眼看他,面色冷淡,眉头也微蹙,像是不满他的行为。
“……”咸王常年修行,此刻却好悬被他气笑了,因此,咸王更着重对孟秋说道,“往后随他一样喊我即可,不必客气。”
孟秋平复着心情,很是乖巧的应声,“……遵从六皇叔吩咐。”
落座后,两人遂直入主题,说起正事。
从朝野谈至民间,燕承南口吻冷淡,意简言骇,宛若置身事外般不甚在意。而咸王看着是个飘然欲仙的道人,讲话却毒辣刻薄,字字句句皆切中时弊。
端坐着的孟秋手捧茶盏,默默啜饮一口……
半晌,咸王遂道,“如此皆宜,又一事,你在事成前,不可共与你那舅舅商议。”
“嗯。”燕承南眉头低敛。
“我犹记你与那庄家小儿关系甚好?”咸王忽而说着,“前段时日里誉王有意寻访我,送信至府邸。信中曾记下一事,言及曾与他会面。”
燕承南对此不置一词。
“虽不知真假,但提及的用意却不似简单。”他言尽于此,不再多话,“罢了。你自去安排妥当即可,待得适时,我再做打算。”
“劳烦六皇叔了。”燕承南疏离道谢。
咸王则答,“应当的。”
他不欲久留,将正事说罢,打算告辞,没察觉咸王落在孟秋身上的端详,兼并听得咸王开口道,“空暇时,常来做客。”
“啊……”孟秋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去看燕承南。看到他轻微颔首,孟秋方才松下一口气,应着,“记得了。”
风拂梅枝,咸王折取梢头新绿,令人送去予她。
“去罢。”他在亭中负手,风乍起,衣裾曳曳,似要随风而去般清癯出尘,“不便送,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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