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匆匆的去寻到了一位父亲的老友。
这位老友叫做易青,在开封府做判官,算得上是仕途得意。
王安石作为权知开封府任职的时间有些长了,按照大宋的规矩,开封府知府的职位不可久任,大伙儿都知道老王在这里的时日不长了,不过等他卸任之日,就是飞黄腾达之时。
所以大伙儿该套交情的赶紧,该拍马屁的赶紧。
易青大清早就来了王安石的值房,先是说了自己的事,然后见王安石的案上简洁,不禁赞道:“知府清雅,却和下官不同。下官就喜欢在案上摆放些东西,看着赏心悦目,可如今看了知府的案,顿觉心中安宁。这为官处置政事,要的就是安宁心,下官今日却是学到了,回头就按照这个布置给自己弄弄,想来也能安心。”
王安石做事专心,不喜欢人干扰,所以是在强忍着,实则脑子里已经在思考别的事儿去了。
“……知府忙着,下官这便回去了。”
易青起身告退,王安石发呆。
呃!
这是什么意思?
易青以为王安石是没听清,又说了一遍,“知府,下官这便回去了。”
这次他的声音不小,打断了王安石的思路,他不悦的摆摆手。
得!
这位知府又开始沉思了。
易青回到自己的值房,刚坐下钱悦就来求见。
那是老友的儿子,而且逢年过节该有的礼节都不缺,所以易青对钱悦的印象颇好。
“让他来。”
稍后钱悦来了,看着很是淡定。
一番寒暄后,钱悦微笑道:“小侄一直在家里闲着也觉着不是事,如今准备出来做事……”
“这是好事。”易青语重心长的道:“早就说了你该出来做事,人要做事才是活着,整日游荡那是行尸走肉。你爹爹不在了,咱们这些就是你的后盾,怕什么?原先的过错改了就是。你安心,回头路咱们这边给你去问问,好歹让你有个实职。”
在旁人看来千难万难的官职,在这些人的眼中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钱悦欢喜的道谢,然后为难的道:“小侄想出来做事也是不得已……”
“哦!”易青皱眉道:“为何?”
“小侄以前在外面游荡,认识了些……”他抬头看了易青一眼,眼眶都红了,“小侄认识了些泼皮,这些泼皮做事大胆,小侄被他们哄骗了,于是厮混了半年。”
“哎!”易青叹道:“年轻人孰能无过?如今你知道悔改就是好事。”
钱悦心中一喜,“他们这几日去了邙山书院偷东西,还打着小侄的名头想避祸,小侄怒不可遏,想去寻他们却找不到。”
“邙山书院?”易青面色一冷,“可是你?”
钱悦举手,“若是小侄,那小侄就不得好死。”
古人重誓言,见他发下重誓,易青面色稍霁,问道:“那你怕什么?”
钱悦苦着脸道:“就怕那沈安误会是小侄做的。”
易青沉吟了一下,“此事只是误会罢了,你莫怕,回头老夫自然会寻沈安解释一番。”
在他看来这不是大事,不过是个误会罢了。那沈安再霸道也不能过分吧。
“老夫和王知府有些交情,王知府的衙内和沈安乃是至交,安心吧。”
这关系一转就转到了王雱那里,钱悦心中一松,赶紧道谢。
他出了府衙,对身边的随从说道:“某此刻只觉着恍如重生般的轻松,走,喝酒去。”
人一轻松就喜欢喝点酒,只是清早的酒楼大多没开门,最后还是去了酒肆。
酒肆和酒楼,一字之差,环境却天差地别。
以往的钱悦哪里肯来这等地方,觉得太腌臜,人太多。
如今他坐在里面,看着那些人在稀里哗啦的吃东西,却觉得分外的有滋味。
这就是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