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这会儿已经不在河坝里了,她回去了。
去了仓库那边找周汉青。
她跟人吵架打架从来没回去找过大人,这是第一次。因为她感觉自己闯祸了,本子和草纸都不能用了,那些都是钱买回来的。
这会儿太阳正毒的时候,队上的社员回家吃了饭还没下地,在自家的自留地里面忙。周汉青却是走不开,在坝子上晒苞谷。
阿茶一瘸一拐的走到跟前喊了声“爷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周汉青愣了下,手里的耙子一丢,到跟前把她抱起来:“咋了?这咋弄的?”
阿茶边哭边道:“我的书口袋泡水里了,书湿了,本子
也湿了,纸,纸也湿了,都没法,没法用了!”
“别哭啊,湿了就湿了,湿了爷爷回头去供销社给你重新买。爷爷问你,你这是咋弄的?脸上咋弄的?谁打的?”
脸上挨了几下,肿的很明显,头顶那块指甲盖一块头皮都没有了,往外冒血。
周汉青把人弄阴凉地里面去,心里面那个火直接压不住了。
“跟爷爷说,哪个龟儿子弄的?”
阿茶道:“周,周正全跟他,妹妹!”
“还打到哪了啊?”
阿茶摇摇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
周汉青直接把她的衣裳先起来,背脊骨在石头上面蹭破好几块。
也不问了,抱着她就往回走。至于仓库有没有人看他也不管了,他这一房就这么一个独苗苗,长这么大他都没舍得招一下,叫两个小鬼打成这样,这个事情不弄好,叫队上的人以为他真的老的不中用了,谁都能来踩两脚了。
周成贵一家子这会儿都在自留地里面。自留地里面的南瓜好些能摘了,苞谷也能掰了。他们家没分家,一大家子人分到的自留地还不少。
趁着这会儿,掰的掰苞谷,摘的摘南瓜,扯的扯猪草,一家老少没一个在家里闲着的。周汉青把阿茶放在地头上,抄了根大拇指粗的棍子就朝地里面走去。
周成礼第一个看见他,喊了声“三大”,周汉青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三两步就到了周成贵跟前,对着他的腿就是一棍子
。
周成贵叫唤了一声一下子就蹲了下去。
陈春芳尖叫一声:“三大你这是要干啥?无缘无故的你为啥打人?”
周汉青接着就又是一棍子,然后把周成贵给揪了起来。
“无缘无故?我是个疯老汉,无缘无故的打人?”
周汉民从地那边往这边跑,边跑边喊他:“老三,你搞啥子啊?你这是在搞啥?”
“搞啥?”周汉青看着张牙舞爪的陈春芳:“你给我消停点,你再往我跟前来我就掐死他,我这个土埋半截的人了,一命换一命划算的很。”
周成贵兄弟三个人,要真动起手来周汉青这个腿脚不便利的还真占不到便宜,他打的就是出其不意先下手为强的主意。
这阵周成贵在他手里,他还真的不怕。
周家一大家子的自留地都在家后这一片,这家能看见那家。
周成发他们一家子也在地里,离的不远。看见不对,都急急忙忙的朝这边跑。
周汉民已经到了跟前,周汉青干脆就换了个位置,背靠着地头,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掐着周成贵,站在他身后面随时能撂倒他的姿势:“老汉我年轻的时候打过小鬼子,现在就是老了,打土匪还是没问题。”
“咋了?都以为我不行了,好欺负了是不是?背后地里面骂了老的骂小的还不算,欺负到明面上来了是吧?周正全那个小狗日的是你们两口子生的吧?会不会教养?老子不打小的就专门整你个狗日的。”
说起来他跟周汉民周汉勤还是亲兄弟,结果呢,亲兄弟还不如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