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水水哗哗的淌,雨越下越大了。几个老师都站在校门口朝河里看,才刚刚两节课,河里的水已经浑了。
李先锋道:“不行了的话,这节课就把作业给布置了。总归是要放忙假的,河对面的娃儿就让先回去,下午就不要来了。这雨大的,上面的水要下来,这就过不去了。”
李明奎他们几个也都是这个想法,这要是隔在河这边可不得了,在哪吃在哪住啊?这都是个事儿。
沮水河里面涨水了。
早上过来的时候水还没完全浑,又下了一早上之后涨水了。浑浊的水翻腾着卷着枯枝烂叶气势汹汹的倾泻而下。
一群孩子被隔在河对岸回不去了。
雨还没停,李明奎他们几个老师也没敢回去,跟着这边的学生到了河边上。
李成海道:“这咋弄?这么一会儿水就浑了,也看不清深浅。不行的话我们先试一下,看看水到底长到哪里了?”
李明奎点头:“能行,我跟你一起。”
李成海边卷裤子边跟他说话:“话说,我记得你水性还是挺好的。”
李明奎也把裤腿卷到大腿那截:“水性再好那也得注意安全不是。再说了,还得把他们都送过去了,那就更得注意了。”
下雨天也估计不到时间,估摸不准放学是啥时候。不过,有孩子在学校里上学的还是早早的带着斗笠披着蓑衣往河边上走了。陆陆续续的人渐渐的就多了起来。几个生产队算起来也有
二三十个娃儿在对面上学,这会儿家里大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小孩在河这边,大人在河那边,两两相望。
高明远他们也站在那。
几个生产队的社员都眼巴巴的望着他:“高书记,这咋弄?”
高明远看着对面开口道:“还是往年那样,劳力都上,一个拽一个到河对岸把娃儿一个个的递过来。趁着水刚刚涨起来还能行,这要是这阵不接回来,今天雨不停就麻烦了。”实际上看河床水涨了没有多少,就是急了一些,小孩子没法过大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这个话他不能说,他得为社员得安全考虑。
倒也不必那么麻烦。
李明奎说下水就下水,速度还挺快的。试了一下,水是涨了,平时过河的河口上最浅的地方这会儿水都齐他们大腿根了。卷起来的裤子跟没卷起来没区别,全部都湿透了。
他们过河还是没问题的,但是学生就不一样,尤其是像一年级班上大部分都是周阿茶这样的,才八九岁,就跟个小豆芽似的,这么大的水肯定是一冲就跑。
不过这会大人都来了,只要给接过河,他们也就放心了。
河这边的男人都下了水,从浑浊的河水里趟了过去。河水确实湍急得很,不急得地方也没人敢去,那种地方一脚才下去就出不来了。
河口浅得地方到大人得大腿根,深一点得地方都到腰了。也看不见脚下得石头,只能凭着脚底下的感觉一
点点的挪步。
周汉青走在所有人最后面,他是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没有把裤腿卷起来的。
他两条腿上面全部都是疤痕,狰狞的直接没法看,一年四季的再热他都没把裤子卷起来过。
看着他走路的姿势李明奎喊了他一声:“汉青表叔,你别过来了,我把周阿茶给你捎过来。”
这水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冲的很厉害。他是真的害怕一个浪头打过来把老爷子直接给打翻到河里了,那就真的麻烦了。
反正他的裤子都湿完了,淌一趟水跟两趟水也没啥区别。
周汉青也晓得自己的情况,并不逞强,跟他道谢。
李明奎挥了挥手去了河对面,喊了阿茶一声:“过来,我送你过去,你爷爷来接你了。”
阿茶看到他一眼,抿了抿嘴,站在那里半天都没动弹。
“过来呀,你看同学都过河了,可就剩你一个人了。”
阿茶这才把头上的斗笠取下来,趴在他的背上。
被人背着感觉是啥样的呢?阿茶这会儿形容不出来。大概是身上湿了太冷的缘故,她趴在老师的背上觉得好安心好温暖啊!
过了河,李明奎把她放下来,周汉青又是连连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