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阳看着大路对面那错落的房屋叹了口气,应该是已经知道公社那边的情况了。那边不止停课,好多学生摇身一变,一下子牛气冲天的,带头打杂欺辱老师。
教了几年的学生,一下子变成了面目可憎的豺狼虎豹。尊师重道一瞬间成了笑话,整个世界天翻地覆,没有人能受得了。
文人自有傲骨。
好些这两年因为一口气病死的,一蹶不振疯掉的。
公社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了,学校里面除了大字报哪还有学生。临江大队这边怕是也快了。
李明奎是大人,是老师,知道的肯定比他们这些学生知道的更多更清楚。
面临着这样的局势,是个人都不会有好心情。还能撑着上课已经是爱岗敬业意志力坚定了。
公社那边被斗过的老师有的这会儿怕是已经拖家带口的被下放到县城下面的牛头岭那边去了。
这几年西南地区的三线建设工程浩浩荡荡的展开了,长弓市这边算是三线建设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他们宁远县那边的牛头岭,就化了一个区,打算建一处机械厂,这会儿当地的驻军和土炮营的队伍已经驻扎在那边开始了。
当地一些五类分子,好些都被下放到那块地方去搞建设,也有一大批热血知青主动在那里进行支援的。
那个地方以后是会发展的很好,但是这会儿刚开始,啥都没有,全部都是自给自足,算得上是他们这一代最艰苦的地方了。
他们学校里的几位老师,如果不会发生什么偏差的话,起码有两三个都得到那里去。
李明奎怕也是最多就把这学期带完,下学期就再也见不到了。
阿茶感觉到他情绪突然低落,不解的问他:“你又叹啥气呀?”
“没啥,走吧!”
阿茶哼哼两声:“你这个人奇奇怪怪的,觉得你有时候就跟个老头子似的。”
高青阳笑着在她那乱乱糟糟的头上揉了两把:“胡说八道,我就比你大几岁。”
老吗?反正他是不会承认的,他今年就十三。
高青阳的运气不错,按照记忆里他找到了李成耀家。
站在家下边的田坎上,可以清晰的看见人家院子里的情形。
这会儿,队上刚刚种完麦子,往年这会儿就该开荒了,今年却一直没有动静,除了组织社员学习,时不时的开个会,就再没别的事情。
李成耀是个
木匠,有点手艺,得闲除了伺候家里那点自留地,就会做点啥东西。比如说桌椅板凳,木桶啥的,有时候方圆左近有人需要了,私底下悄悄的拿点东西来换,或者给钱也行。
也算是能给家里填补一二。
这会儿,李成耀就蹲在门口拿着刨子来刨木头。儿子媳妇都在,那点自留地也不需要他去折腾。
一个长的还算是比较清秀,收拾的比较整齐的年轻小伙子挑着两桶水从边上上去。
没一会儿就从屋里出来,拿了个背篓搭在身上喊了一声:“爹,我出去了。”
高青阳就在他们家下面的田坎上,蹲在那里一心二用的割猪草。
他这会儿看也就只能看看人长的是个啥样的,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跟他姐姐站在一起般配不般配。其他的还真的看不出个啥。想要知道人品咋样,还得找人去打听,跟李家周围的街坊邻居打听,多听听才能知道这人是个啥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