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读。
读报纸也是一种非常好的认字办法。体育报刊登的是体育比赛的一些事情,虽然都是过去式了,但是对于消息闭塞的山里人来说这依旧是一些从未听说过的稀罕事儿。
他哄阿茶:“我给你讲啊!课本上的字是有限的,你得多看看课本以外的东西。寒假的时候你跟我读报纸,等到开学之后好多别人都不认得字你都认得,你想想那种感觉多攒劲?”
阿茶想了想,也确实是如此。比如有很多时候她都会羡慕李冉冉,觉得她好厉害,那自己要会别人不会的东西,别人也会觉得自己厉害,想想那种感觉都觉得非常的舒爽。
于是就被这么忽悠着,渐渐的沉迷在了报纸里面。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世界,虽然都是已经过时的新闻,但是她是第一次通过报纸知道外面的世界原来是这么精彩。
上面说的这个球,那个跑还能增光。
“这是真的吗?”
高青阳道:“当然是真的,这些报纸纸记录的都是当时最真实的事情,不会乱写的。”
阿茶若有所思:“你说我跑的也不慢,要是参加个比赛会不会也能得个啥奖,给咱们国家弄个荣誉回来?”
高青阳没打断她的异想天开,顺着她的话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光跑得快还不行。因为你觉得你跑得快,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人跑的比你更快。荣誉也不是那么好挣的,也是需要学习和
训练的。你现在坐不住,最简单的字都写不好,也不耐烦看书,又咋去学更难的东西呢?”
阿茶道:“我没有不耐烦看书,字我也在认真练了,我觉得比之前写的好看多了,改天写了给你看。”
两个人在那嘀嘀咕咕的,一个教一个读,有事情做到过的挺快,直到屁股被烤干,阿茶自己翻了个面,又继续烤。
不知不觉,胡惠英跟李秀兰婆媳俩已经把兔子给收拾好了,拿斧头剁成一块一块的,焯水之后焖在了锅里。
等到香味散出来的时候,报纸上再有意思的事情也吸引不了阿茶了。
她琢磨着自己该回去了,不然就要忍不住了。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鞋子,外面倒是干了,但是里面是湿的。棉鞋不比单鞋,除了那厚厚的千层布底子,帮子还夹了棉花,湿透了是真的不容易干。
高青阳道:“你急啥呢?离吃饭还有一会儿,等吃完饭就差不多了,就是没干也不碍事,你脚上不是有穿的?"
“这是你的,我借用一下就行了,咋还能穿回去呢?”
“我现在也穿不了,家里也没人能穿,你拿去穿不就行了。”
阿茶想说,回头等你有了弟弟妹妹了,留给他们穿呀!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胡惠英就开口了:“那是青阳早几年穿的,这会儿家里也没人能穿的了了,放着也是浪费,拿去穿吧,旧鞋子也不是啥好东西。”
这咋能不是好东西,一双鞋要费多
大的功夫才能做的出来呀?反正阿茶他们家这些东西是真的很缺。她自己太小了,都还不会,她爷爷也忙的很,家里家外都只能靠着那一双手,能闲下来做针线的时候并不多。还有就是她闲不住,喜欢乱跑,费鞋子的不行了。天热的时候还好,有草鞋,那个弄起来简单,不行打光脚也可以,冬天就没办法了。
不止他们家缺,队上谁家都缺,都没有多余的。都是大的穿不了给小的,穿的鞋后跟都没有了都舍不得扔。当时刘淑芳生高青青的时候来找鞋子胡惠英都没给。她们是同一年生了娃儿,后面人家又生了两个了她还是没动静,看着刘淑芳那招摇的样子她就膈应,咋可能给。高青阳从小到大的鞋子她都收着,就一心想反正还能穿,留着以后总能派上用场。哪怕这些年她一直没怀上,知道自己这个身体是不行没啥指望,但是内心底里她还是想着万一有了呢?
就这么一个人默默的盼着,高青阳都十三了,她也盼了十三年了,也该死心了。留在那里是真的没有啥用处,看着只会给自己添堵。
阿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咋弄了。她明明是来还上一次吃泡汤的人情,顺便来看高青阳的,这咋又拿了人家鞋子?好像更扯不清了。最关键的是,她拿了高青阳的鞋子就这么穿着回去,咋跟自己咋爷爷交代?
烦躁的挠挠头,还是倔强的把脚上的
鞋子脱下来,把挂在那里还没完全干透的棉鞋套在脚上,暖呼呼的也还行。
高青阳叹气:“咋就这么倔?”
阿茶咧嘴嘿嘿笑:“不能白占你便宜。”说完,起身就往外跑:“我回去啦!”
高青阳跟着撵出去:“跑啥?吃了饭再回去。”
喊也不起作用,阿茶窜的快的很,真的跟兔子一样,也不怕大雪天滑倒,咻了一下就下了院子。
高青阳看着她在下坡的那里又摔了个屁股蹲,往跟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到底没再跟上去。小倔驴子,他怕自己下去,这丫头跑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