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汉民劳苦半生,一把年纪了因为吃了几个洋芋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哪怕他再窝囊再能忍,那口气堵在那依旧不上不下没法顺畅。
当夜躺下之后就再没能爬起来。
周正全头天傍晚无视他娘在那叫骂给送饭进屋,周汉民给了他一个巴掌大的镀铜铁盒子,叮咛他谁都不许说,一定要藏好了。
周正全接过沉甸甸的盒子,看着他躺在那里呜呜的哭,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心里难受的不行。
今天晌午周正全自己煮的饭,有点晚,和前几天一样,舀了一碗稍微晾了一阵,他吃了一口才送饭进屋。
陈春芳大概是天天骂人骂累了,今天竟然难得的没开腔,只不过那脸色依旧难看的很。
周正全是早看习惯了,根本就不在乎。
推开半掩的房门,和往常一样,他喊了一声:“爷爷,吃饭了!”
没有人回应,他推门进屋,抬眼就愣在了那里,手一抖,手上的碗掉地上,啪的一声响,碗四分五裂,粥撒了一地。
看着屋里房梁上挂着的人,周正全半天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娘,娘,爷爷上吊了,爷爷上吊了!”
陈春芳被下了一跳,起身就往屋里走,边走嘴里还不干不净:“也不晓得吓唬哪个呢!动不动不是起不来了就是不想活了。要是死起来那么容易,我也不想活了。”
走着路嘴里都不消停,等进屋看着挂在房梁上的人,这才闭嘴。
周正全顾不得
理会她,忙不迭的跑出去喊人,喊了他二大又喊幺大,喊完之后才跑到上面院子里来喊周汉青。
十三岁的娃儿哪见过这种事情,吓的六神无主的,只知道要喊人,大人都去了那肯定就没事了。
可等周汉青到的时候,周汉民还在那挂着,跟前就只有陈春芳,似乎是想把人弄下来但是没能弄下来。不管是周成礼还是周成林,鬼影子都没见一个。
陈春芳看见周正全就是一通臭骂:“你鬼跑啥呢跑?没看见你爷爷挂在这上面了?不晓得帮我抬个凳子过来搭把手把人弄下来?”
周正全毕竟还小,慌神之下能跑出去喊人就不错了,这会儿挨骂也没吭声,眼泪翻滚着朝外面涌,爬到凳子上面跟她搭手把人往下弄。
周汉青那个腿没法往高处爬,就在下面搭手,帮着他们娘俩把人从绳子上给弄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了,人早就已经断气了。
周汉青站在那看着尚有余温但是面色狰狞的周汉民,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半天才问周正全:“你那阵去喊你二大和幺大没有?”
“喊了喊了,刚刚发现我爷爷上吊我就过去喊了。”
陈春芳又开始骂了:“喊了起个屁作用,这不养儿防老吗?养了几个儿,死了一个周成贵还有两个呢,生怕沾着他们那边妨碍了他们,这会儿你去看,屋里肯定没有人。”
周汉青看了她一眼:“你也悄悄的,你也不是个啥好
东西,好端端的人为啥会上吊?这个事情你们哪一个都逃脱不了干系。”
陈春芳道:“咋了?我还说错了?他想死跟我有啥关系?又不是我拉着绳子套在他脖子上把他挂上去的?”
周汉青懒的理会她,看了一眼后面跟来到阿茶,没让她进屋:“不是不舒服,跟着来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