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工分,其实只要拿得起镰刀,能跟得上速度不磨洋工,能从上工坚持下工,拿起来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是关键在于能不能拿的起来。
别看镰刀轻省,平时割草啥的都要用到,似乎没有不会的。
但是砍苞谷杆子是要去稍微用点劲的,镰刀握在手里一次次重复同样的话动作不说,时间长了手掌是会磨起泡的。尽管他们的手从小都在泥巴立马刨来刨去并不细腻,然而依旧和大人的手不一样,缺一层茧子。
还缺大人有的耐力。
胡文贵,胡文山,还有高德兴家两个小孙子,甚至于陈春芳把周秀兰也弄下了地。她大阿茶半岁多,现在已经整十岁了。
周成发耽搁了一下,一人给划了一块,叮咛了记分员盯着他们几个。
太阳才刚刚出来没一截,几个娃儿就有些熬不住了。
手疼,虽然不是特别的疼,但是一下一下不停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实在是枯燥乏味,哪有割草砍柴漫山遍野的跑起来自在。
哪怕家里大人从头天晚上就耳提面命的叮咛,一定要争气一点,但是小孩的记性远不如忘性来的大。
阿茶跟周正全他们在那边干活边听周成发在那骂人,骂了小孩骂大人,热闹的很。
周秀兰运气真的是背的不行了,砍苞谷杆子的时候手背接连碰到豁剌子,肿的多高。这阵又被骂,嘴巴一瘪就开始哭。
周正全就一开始看了一眼,后来连眼皮都
没抬一下。
他现在听见他娘的骂声和他大妹的哭声都觉得脑壳疼。他实在是挺佩服他娘的,活了几十年,心里就没过数。总觉得自家自己厉害,啥啥都行,所以就觉得自己养的也是万中挑一,不比任何人差。
拿周秀兰跟阿茶比呢,能比得了吗?
一样得粮食养百样的人,这话可不是胡说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在蓑衣上慢吞吞翻身的小白菜,他希望这个妹妹以后大了不要是他娘和他大妹那样的性格才好。
阿茶喊了他一声:“周正全,小白菜拉了。”两个人现在还是不咋说话,但是周正全走哪都带着小白菜,遇到了,队上的娃儿都会帮着照看一二。
阿茶也不例外。
虽然她还是讨厌周正全,但是有时候看着他背着小白菜,一身脏兮兮的,会突然觉得这兄妹俩很可怜,比自己那会儿还可怜。
她没有爹娘,但是有爷爷,她爷爷是这世上最好的爷爷。
而周正全虽然有娘,但是阿茶觉得他那个娘还不如没有,兄妹俩都是,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没有一个对他们好的人。
周正全把镰刀丢下,扯了点苞谷胡子和里面最软的壳子,在手上狠劲的搓了搓,往软了搓一些,然后过去给擦了屁股换了尿布,回头来继续埋头干活。
他们家从今年开始就要成为吃救济粮的困难户了,这样的称谓真的不光彩,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他希望自己能
努力一点,少欠一点,早些挺直腰杆。
阿茶的手昨天都磨了好大一个泡,今天还给整烂了,疼的不行了。但是小丫头皮厚,眉头都没皱一下,吭哧吭哧的忙。
她可是给她大伯写了保证的,只有这回干好了,以后才能正式的参加劳动。
下面的几个到底只是凑了趟热闹,都没坚持到晌午下工,在自家大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一个个飞快的跑了。过了十月一,地里的庄稼就收的差不多了,忙假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