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修苑夜间不留人。”容昼冷淡道,全然忽视身旁医修的迷惑目光。
霁摘星某种程度而言,倒并不爱行使特权,十分配合医者。
他回去时,院落门口守着卜梦宗一名修士。
“奉老祖之命,来送予霁真君此物。”头戴玉冠的弟子微微俯身,语气谨小慎微,敬畏地递上一枚玉牌,“霁真君可持令牌在宗内随意行动。”
霁摘星问:“期限?”
修士恭敬回答:“并无。”
这就是卜梦宗对霁摘星的收拢与诚意了。往来也只有归属卜梦的客卿长老才有这般待遇。
予另一宗门的长老如此大的权限,堪称绝无仅有。
霁摘星略微思索,却是收下了。他的眉眼微垂,显得更沉稳静谧。
“多谢。”
有了此物,霁摘星在宗门中便出行自如,也能随时来照看祁白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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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白扇仍躺在榻上,身形清减不少。又有许多郁水宗弟子前来看望他,眼中满蓄着忧虑。
只是他们在霁师兄无声安抚下,又很快变得坚定起来。
霁摘星冰凉的指尖落在祁白扇的额上,也就少年人温热体温,显出一点活气来。
黑发剑修面容沉静,只是睫羽低垂,眼底落下一片阴翳,莫名显得低落。几乎让看见的人都忍不住微微心疼起他,想叫他开心一些。
眼前剑修纵使金丹修为,悍然无畏,到这种时刻,却也好似羸弱的孤身一人。
明日便是寒林试剑的最后一日。
霁摘星起身,询问容昼:“若是要让他在明日之前醒来……”霁摘星又委婉地换了另一个问答,“祁师弟如今丹田,最多可以承受多少精血?”
容昼目光微微闪避,他其实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在霁摘星的坚持下,还是声音略有低哑地道:“九滴精血。”
一滴精血,便已是颇伤元气,而霁摘星整整取了六日。便是面容都透出虚弱病气,半点不像金丹大能,而似被人精心将养的娇子。
如今一次性要取更多——
霁摘星的刀便落在了腕上,才生生逼出那点浓郁精血。
如雪一般细腻的肤上,又添上一道殷红艷色。
这种特制的对修士道体有损的刀,伤口是一时半刻不好痊愈的。容昼看着霁摘星指尖的数处伤口,还有那腕上猩红血线,便是连漠然神色都再难维持。
霁摘星的脸色很似苍白,他微微敛眸,眼底的情绪便被盖住,没人能发现他刚才的失神。
在容昼眼底,霁摘星这幅模样和他在那日落雪中,认识到的形象完全不同。
他苍白虚弱,好似病气沉沉的魂魄,随便来个人都能欺负他。
却也克制又决绝,一张面靥……美得惊心动魄。
容昼喉结微动了动:“你过来,我给你上药。”
这还是容昼第一次要为他治伤。
霁摘星虽然心狠,却并不逞强。他稳住步伐,在容昼身边寻了一处坐下,正准备将手抬起时,却发现容昼已经拂起衣摆,半跪在他身前,双手极有技巧地按住了他的左手。
冰凉又柔和的灵气推入霁摘星的伤口处,那血倒是止住了,只是愈合的痕迹并不明显。容昼的唇微微绷紧,又去取用了一些药膏给霁摘星抹上,适才包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