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击未中。
其实理智回归后,祁白扇便知他如今是杀不了云疏的。他眼中畏惧——怕云疏再对师兄动手的畏惧,和仇恨,都十分鲜明,恨意滔天。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霁师兄?”祁白扇紧盯着云疏道,“他已经把道骨给你了,身上没什么能给的了。不管欠了你们宗门多少,都已经偿还清了吧?”到最后,祁白扇的声音微微尖锐起来,他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那语调中充满轻蔑冷嘲。
霁摘星身边的人,都觉得他是来害人的。
云疏想到。
连他也觉得是如此。
想必霁摘星只会更厌恶他。他从一开始,便永远失去了站在其身旁的机会,他们间除了对立的血海深仇,什么也没有。
这个认知对云疏而言,并不算很难以接受,他神色却一下子冷冽阴郁起来,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心魔景象,那些惨烈的幻境和现实不断交织,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压迫溃烂。
祁白扇的指尖紧握着法器。
他痛恨不仁的上界大能,却也痛恨这样弱小的自己。
一触即发。
而这个时候的霁摘星,已经半醒过来了。
他倒不是被吵醒的,方才的祁白扇吐字狠厉却轻,倒是魔气和杀意太重,哪怕霁摘星已经沉醉,对这种危险讯号还是十分敏感的。
霁摘星半撑起身子,看向身旁充满颓废气息的银发修士和满脸敌意的小师弟,被清秋酿影响的思路也开始迟钝地转动起来。他很低地喊了一声:“……云疏?”
那是一种很柔和的音调。
云疏又僵住了,他目视前方,好似被施展了某种定身术法,动都不能动。
“你回来了。”霁摘星道。
云疏终于知道有哪里不对了,霁摘星是不可能对“云疏老祖”这般和颜悦色的,能得他温和语调的,也只有在灵域中和他相见,后来匆匆离开的“云疏”。
即便知道是自欺欺人,云疏还是在怔愣过后,轻轻应了一声。
“嗯。”
霁摘星看着仍满是敌意的小师弟,微微笑道:“误会了。这位不是……上面那位,是我一位友人。”
祁白扇见着云疏的模样,只觉得十分不可信。
霁摘星抵唇咳了两声,平淡地解释道:“要是那位老祖,如何会来郁水宗?我们已经没有瓜葛了。”
·
霁摘星也是翌日酒醒,才缓缓回忆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云疏来了。
黑发剑修略觉愧疚,昨夜后半夜他又睡过去了,不免有些招待不周,等出了门,便见到云疏和狢轩在一处,狢轩沉着脸让云疏考校功法。
只霁摘星一来,两人都停下来了,十分有默契地转头望向霁摘星。
云疏不知为何,戴了个遮面的面具。
霁摘星问起时,他淡淡答道:“我好像和另一个人长得很像,不戴上面具,感觉会被打。”
想必如果声望能够具现化的话,他在郁水宗的声望大概是“仇恨”了。
云疏说这话时,冷静又正式,好似十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