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试探了。
他的病被发现了。
这些想法以十分笃定的口吻接连在景浔的心中出现,不断放大。
心脏在瞬间被攥紧,呼吸连同流动的血液一并运转不畅。
大脑本能地产生了抗拒与戒备,呼喊着让他排斥和远离。
藏匿最深的足够威胁到自身的秘密陡然被人说出,林织以一种平常的甚至是柔和的姿态玩弄他的情绪。
景浔已经想不起他回应林织那句谎言的试探时是什么反应,但一定漏洞百出。
他不知道他哪里露出了破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林织察觉到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哪怕是身为他代理人的常雨涵都不清楚他的病情。
但这已经不重要,无论怎么被发现的都不重要,他也并不好奇,重要的是他已经暴露了,他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林织答案。
电子设备模糊地倒映着景浔的面庞,灰蓝色的眼眸却迸发出与不安完全相反的灼热的光。
古怪的青年以柔和的姿态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他带来的危险与阴冷感让人骨髓生寒,而在这种让人想臣服的过度的恐惧中,让人横生亢奋。
贴近他、吞噬他、撕碎他、咀嚼他,被危险淹没、与危险共生甚至成为危险本身。
阴暗与残虐被勾出,不必保持理性的混乱蔓延,过度的兴奋致使身躯颤栗,让人陶醉与沉迷。
景浔的指尖从屏幕上抚过,动作温和轻柔。
林织大概不知道他的试探已经被他察觉……景浔的思绪微顿,看向了自己的画。
画中的青年正站在树下抽烟,想起他俯身抬头的模样,景浔的眼珠微微转动。
他真的不知道吗,看来也不见得。
将一切挑破还是将错就错,景浔毫无疑问选择后者。
他不知道林织的目的是什么,他也不太关心,只要林织的注意力在他身上,无论他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都可以,这是缪斯的特权。
景浔调和着颜料,继续专注地画着他未完成的画。
他没有再给自己留下相关的信息,即使知道他可能会遗忘。
他失去的记忆会彻底失去,而不是遗忘,没办法凭借一些记录唤醒,倘若记不住对林织的感受,不必强留。
因此再次看见林织,他一定会产生相同的情绪。
颜料在画纸上勾画涂抹,景浔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也在注视着我。
屋外明月高悬,寂寂无声。
林织睡醒出门去盥洗室洗漱时,正好看见擦着头发从卧室出来的景浔。
“早安。”
景浔主动问好,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