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是药房,大老远就能闻到那股子中药味,而在右侧是值房,大明的百姓们有个三灾六病,有时候也会寻到太医院来,医者仁心,慢慢这个值房,代替了东城惠民药局,给皇帝看病,也给百姓看病。
太医院的院子都是三进三出,一共四院打通改建而来,御药房、生药库、安乐堂、典药局及王府良
医所、医馆等等。
王承恩也没有废话,直接带着锦衣卫和内侍,站在了三进出的院子里,就打算宣旨。
而此时的御院房里,院判吴万参手里拿着两本书,名为《泰西人身说概》和《人身图说》,乃是毕拱辰和泰西传教士宋玉函共同创作,分为两卷,以巴塞尔大学的教授加斯帕德·鲍欣著的《人体解剖》为底本,翻译而来的书籍。
而这本书上卷分述骨骼、软骨、肌肉、皮肤、肌腱、淋巴、脂肪、血管、脉搏、细筋、外皮、肉、肉块以及血液。
下卷采用问答体,讨论了知觉,还包括利玛窦的记忆法数则,有关目、耳、鼻、舌、四肢感觉及言语的产生等等细节。【ps:本章末位。】
他有些犹豫的看着面前的两位太医,叹息的说道:“吴又可呀,你是我的本家,你说说你,拿着这抄本献上来,让我如何是好?朝里的明公们,知道我们打算解剖尸首,还不把你我的脑袋给摘了去?”
“还有你,张大本,别以为你有了用药不拘一格,治好了几例顽疾,坐了这太医职位,就可以任性妄为,这是什么地方?太医院!给天子以及天眷看病,那是儿戏吗?你这什么循证法,万岁爷怎么会准呢?”
吴又可笑意盎然的说道:“诶,吴院判可不敢这么说,你说这解剖是大逆不道,那你攥的那么紧干什么?若是你不看,就还我,手抄本就这两本,要是弄丢了,我找谁说理去?你不愿呈上去,就还我,我自己个琢磨。”
张大本手里攥着一本奏疏,他看着吴万参说道:“若遇有皇帝生疾,医官要敬供其职,前往把脉诊视。这是我们太医院的职责所在,户部不查账,那还是户部?兵部不练兵,那还是兵部?太医不看病,那还是太医吗?”
“可是咱们也是怕了呀,我这循证法,这一证,就是太医开具药方后,须与太监一起到药房取出药物,再联名签字包封。”
“然后太医院太医,再另具奏疏,开载本方药剂性能和治疗之法,在文末日期之下,太医与太监再次联合署名后,再将药方、药剂和奏本一同进呈。此为第二证。”
“太监收到后,还要立刻登记簿册,日期之下仍要由太医,
第三次签名,并交太监收掌放入内官监,以凭查考。每逢煎调药剂,必要在太医和太监的共同监视之下,二服合为一服同煎,煎好后一分为二,先将其中一服按御医、院判、太监的次序分别品尝之后,再将另一服进呈,此为第三证!”
“如此三证循证之后,如若发现所煎调药剂与药方不符、或封题有所错误的、或有暗害万岁者,皆要大不敬论。这样一来,也能循证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吴院判你万事求稳,先帝落水,你直接病假回家了,新帝登基,你又回来了,可是万一天子或者天眷生了病,看你咋办!”
吴万参真的是满脸写满了不高兴,拍着桌子愤怒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说理就压根就不懂,这龙驭上宾,总要有人负责,明公们负责?还是阉党们负责?”
“你这直接三证循证法是好,某不清楚?某又不傻,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精明?李时珍就做过这件事,可是呢?谁会同意?内宦,还是明公?只有我们太医院负责!晓得吗!”
“这是个方法的问题吗?这压根就是个政治问题!你的奏疏,你的两本手抄书,连内阁都过不去!”
“多吃两年饭,再吃十年盐,再来这里,跟某蹬鼻子上脸!惯的你!”
吴万参还要唠叨,张大本是个奇才,用药张弛有度,绝对是一个培养的对象,而吴又可已经是江浙地区的名医,这两位都是他的左膀右臂,除了性子轴了些,哪里都好。
有才的人大多如此桀骜,但是往往求荣得辱。
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吴万参还没开口,院外传来了阴阳顿挫的声音:“太医院院判吴万参接旨!”
吴万参面色惨白的点着张大本的肩膀,面目扭曲的说道:“让你乌鸦嘴!乌鸦嘴!乌鸦嘴!这可怎么办?”
王承恩给吴万参宣了旨意后,就等在原地,等着吴万参的回应。
王承恩是万岁手底下的头号大垱,这可是司礼监的提督太监,就这样干巴巴的站在院子里,连口水都不喝。
王承恩还将两只手揣在袖子里,就一个意思,今天这事,不接受贿赂。见状,吴万参满头大汗,觉得自己的脑阔就是个壳儿一样,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