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惠河上无为教众,教兵和各个香堂的香主,其实他们本来就是勋戚、富户和明公们的家奴,但是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的脱离了勋戚、富户、明公们的控制,因为他们发现百姓被他们全部蛊惑后,他们就拥有了和权贵谈判的资本。”张嫣合上了手中的奏疏,喜笑颜颜的看着朱由检。
朱由检眯着眼思虑了片刻,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就意味着,当朕要处理通惠河上的无为教,会被勋戚、富户、明公们共同支持。”
张嫣确信的点了点头,又摇头说道:“无为教会投降,他们会投降给勋戚、富户和明公们,重新变成家奴。但是他们不会投降皇叔,因为那是投献。”
朱由检眉头一皱,摇头说道:“宁愿为勋戚、富户和明公的家奴,也不愿意做天子爪牙吗?这是何等道理?”
张嫣靠在椅背上,活动了下修长白皙的天鹅颈,叹气的说道:“因为勋戚富不过三代,富户也会有变动,明公们也会被皇帝问责,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一介草民,若是变成天子爪牙,就只能是天子爪牙,他们就没有从家奴再次变成教主、香主、教兵、教众的可能了。”
勋戚,自从嘉靖年间开始,所有的勋贵除了几个国公府外,都不再是世袭制度,随着和皇帝关系的关系而变化,这也是大明的勋戚,战斗力如同渣渣一样的主要原因。
富户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家族因为繁衍的强大,而逐渐变得强大。
但是多数,财富的增长速度,无法与家族人口增长相匹配,随着分家,如同汉时推恩令一样,这个家族变得越来越虚弱。
而明公们,更不必说,朝内东林阉党斗的你死我活,今天还是三公九卿,明天就贬黜出京也不稀奇。
勋戚、富户、明公们,对他们的家仆的掌控能力,更多的是一种家长和家仆利益捆绑的关系。
勋戚、富户、明公都是既得利益者,但是他们同样是依附于皇权存在,这群人在大明也好,还是在历朝历代也罢,相对于整个大明世界将近两亿人口而言,都是很小的一部分。
他们依附于皇权又行使着皇帝
的权力,这个过程,必不可少的出现了摄权的现象。
而这种摄权,连百分之一的人口占比都达不到的既得利益者,必须要再次将权力下放,通过掌控家仆,行使权力。
朱由检通过通惠河上盘踞的无为教,终于对后世不间断的扫黄、打非、打黑政策,有了进一步的明悟。
只有不断的剪掉这些既得利益者的爪牙,才能将既得利益者的破坏力降到最低。
“除非他们胆敢造反,否则这次只能向朕投降。”朱由检确信的说道。
“哦?”张嫣好奇的看着朱由检,笑着问道:“皇叔可是有了计较?”
“山人自有妙计也。”朱由检卖了个关子,神秘兮兮的说道。拿起了毛笔写了几个字,让张嫣看了看。
明初之时,《大明律》规定,即除功臣和官员之家外一般人家不得蓄奴,且公侯之家仆从不过二十人,一品不过十二人,二品不过十人,三品不过八人。
但是到了成化、弘治年间,在京各驸马、皇亲及天下王府、并王亲仪宾之家,畜养奴婢、家人之类,比之旧制或多逾十倍。
到了天启七年的时候,福王自己一个王府养着三千歌姬,号称福王府后宫佳丽三千。
可是嘉靖时候,到底是怎么做到梳理河道四十余年没有堵塞?
其实就是两个招数,第一个招数就是以身示范,崇信道家,挤压无为、白莲这些教派的生存空间。
而第二个招数,名为密谕。
想要彻底压制无为、白莲教派,自然是严查勋戚、富户和明公们,家人的数量,否则就会查时为奴仆,不查之时为祸四方。
密谕的具体操作,发动京师五城的百姓,风闻言事是为密谕,而这种密谕风闻的手段,让既得利益者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这密谕二字,自然是让勋戚、富户、明公们蓄养家奴,无处遁形。腚上的粑粑实在是太多了,逾制十倍蓄养家奴,动静太大了些。
朱由检笑着说道:“百姓就是很容易被人擅动,百姓就是盲从的,他们追寻的只是一种感觉,他们需要依赖,当他们无法依赖正教的时候,也无法依赖皇帝的时候,他们只能依赖邪异教派,这就是无为教屡禁不绝的原因。”
“所以,为什么朕为什么不能站出来,让百姓们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