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懿安皇后接下来的谈话他万万听不得。尤其是这句万岁爷撒谎的时候喜欢敲桌子的习惯,他都不知道!懿安皇后如何得知?
在宫里,保护
好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不该听到的不要听到,他还要保护好自己的小命,为皇帝尽忠。
张嫣等到宫人都褪去才站起身来,端了一盏热茶放在了御案之上,问道:“我思前想后很久很久,皇叔的这些理由我都想到了,但是不够充分,而且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否则不会让田尔耕亲自督办,皇叔,到底意欲何为?”
朱由检叹了口气,不愿意多谈这个问题。
“皇叔不信我?”张嫣盯着朱由检问道。
又来!这女人的脑回路,真的有些奇怪。
朱由检思虑了良久,既然张嫣能够看出来事情不对,别人也能看出来,田尔耕身为锦衣卫左都督,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通惠河之事,要比查办勋戚明公更加重要。
他最后还是点头说道:“其实整件事,通惠河的黑眚、无为老母、勋戚、明公,都不是朕的目标,朕的目标是百姓。”
“要彻底消灭黑眚,疏通通惠河,让京中粮价平抑,一千人的诛邪队完全不够看。通惠河正宫教兵就有三万之众,朕的诛邪队就是装备再精良,训练有序,也不能一千敌三万,但是如果加上百姓的话,就完全可以了。”
“其实可以,皇叔还是太小瞧锦衣卫的实力了。”张嫣摇头说道,一千锦衣卫精锐对上三万教兵,还真的说不好谁输谁赢。
张嫣有些疑惑在乾清宫里来回踱步,思忖了良久,眼睛越瞪越大,猛地一拍桌子,大声的喊道:“皇叔!这样做太危险了!”
“皇叔自己都说了,自古乱亡之祸,不起于四夷,而起于斗升小民起义!这是皇叔朝议时候亲口对明公所言,此时皇叔所作所为,岂不是授之以柄?!”
张嫣想明白了,要依靠百姓,就势必解开一层枷锁!那就是民间武备控制,尤其是甲胄、弓箭、火器的控制,一旦解开这层枷锁,百姓们会做什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朱由检点头,也不断侧目的看着张嫣,她对自己的政策的理解,仅仅凭借着田尔耕不按时归京,就品出了这么多的深层的含义。
“为什么?”张嫣不断的看着朱由检脸上的表情,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得到答案,
可惜朱由
检不会给张嫣这个机会。
“这是大名府知府卢象升上给朕的一道奏疏,他说天下有变,应当早日防备。”朱由检从御案之上,寻找到了一份奏疏,递给了张嫣。
《天下安危陈条疏》,卢象升已经用了他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天下的格局,就关陇地区的民变做出了最坏的预测,同样对建奴破关而入,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即使如此,卢象升并不认为天下必亡。
此时此刻的朱由检,已经知道了大明的必然命运,自然是无所畏惧。
“皇嫂还记得前几日那个朱由检必死循环吗?不论怎么样,朕都是要死的。不是百姓,就是建奴。那朕索性把这条命交给百姓去抉择,他们让朕生,朕就生,他们让朕死,朕就死。”朱由检极度平静的说道,甚至抿了一口日铸雪芽,唇齿留香。
“茶不错。”朱由检满意的点了点头。
张嫣手里拿着奏疏的手都在颤抖,她本来猜到了一些,结果完全没想到朱由检的决心如此之大!
“此法不可取。”张嫣还是摇头说道。
朱由检叹了口气,失神的望着乾清宫的红木柱说道:“大明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建奴虎视眈眈,商贾、农桑征税皆为五成起步,民不聊生,全民皆兵,可是大明呢?大明歌舞升平,明公日夜纸醉迷金,百姓们艰难过活但是依旧没有备战,即使如此,放到朕面前的奏疏,依旧是大明天下,四海升平,锦绣山河,花团锦簇。”
“建奴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大明只能用一分的力气应对,如何能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