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水潭的水门早已破败不堪,因为大明穷的叮当响,多年未曾修缮的水门已经趋于破败的趋势。
已经数十年没有开启的水门,早已经锈迹斑斑,略带些许浑浊的河水,缓缓的从外城的护城河流入了积水潭之中,一团又一团像是乌云一样的蚊虫在水面上聚集,还有些许萤火虫在水面上随意的飘荡着。
水位下降,水门露出了一大截,这也是导致暗道形成的重要原因。
而此时积水潭不远处的小山坡上,锦衣卫的诛邪队,全副武装的趴在草窝里,紧紧的盯着昏暗的城墙下的水门附近。
“城头这群卫兵这个点都睡着了,巡逻的人居然在打瞌睡!明天廷议,我要好好的参他们一本,否则对不起这身蚊子咬出来的疙瘩。”吴孟明将口中的树枝拿去,看着城头上抱着钩镰枪,躺在五凤楼内,就是一阵吐槽。
田尔耕猛地一哆嗦,恶狠狠的看了吴孟明一眼,再看了看身分散在小山包,近百名黑色的小丘,略微有些喧嚣的埋伏的阵地,就是连连摇头,那些黑色的小丘都是锦衣卫的弟兄的伪装。他没有回应吴孟明的吐槽。
“怕了?现在撤还来得及。”郭尚礼咬着一根芦苇梗,笑的十分惬意,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
“谁怕谁是孙子!”吴孟明压着声音恶狠狠的说道,但是那丝颤抖还是抑制不住。
建奴的一颗人头价值四十两赏银,接下来的买卖,看似仅仅价值四千两,但是谁都清楚,建奴的战力,这次怕是要折很多弟兄进去。
郭尚礼依旧在胡闹,声音提高了几分,说道:“谁怕谁是我孙子!建奴也是人,又不是鬼,怕什么。”
“对了,田都督,这次的情报准确吗?这都快子时了,这帮龟儿还没到?”
田尔耕回头看了一眼郭尚礼和吴孟明,吴孟明见状,赶忙摇头说道:“有的没的少打听,活的时间更长久点。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晓得否,指不定过几年,还能娶个婆娘生个娃。话说,郭机灵有心里人没?这次抓了建奴,可得不老少的银钱,娶个婆娘绰绰有余了。”
郭尚礼的耳根子在微弱的月光
下,耳根子有些通红的说道:“那倒是有,嘿嘿,等明个领了赏钱,就去娶。”
“哪个坊的姑娘,快点说说。”吴孟明往郭尚礼的方向挪了一下,一脸的好奇的问道。
“嘘,来了。”田尔耕忽然伸手打断了两个人扯闲篇。
田尔耕的声音中带着怒气,那是对大明锦衣卫的失望。
人衔枚,马裹蹄是偷袭的最基本要求,最精锐的大明锦衣卫都做不到,这还没过半个时辰,锦衣卫嘴里咬着的铜钱和树枝都已经丢了大半,这让他忧心忡忡。
建奴在军卒、民间其实已经传的极为离谱了,说他们是辽东半岛的冤魂鬼怪,就连《辽海丹忠录》里,建奴的形象和黑眚几乎没有区别,什么日行六千里,腾云驾雾可追云赶月,甚至还可以喷火,这是大明连续在关外作战失利之后的恶果之一。
尤其是王化贞广宁之战中,一败涂地,先是吃了对方一记离间计,他手下的第一东翁,大明五品游击将军孙德功其实早已投降了建奴,而王化贞轻信其言,十几万军卒驻扎在城外的神奇操作,老奴酋简直要乐疯了。
而大明的战败其恶果,比想象的更加沉重几分。不仅是士气,还有己方战力。
大明经历过三次大败,第一次是土木堡之变,京营三十万精锐在土木堡被也先两万人打的溃不成军。
但是土木堡之变后,大明损失的是京营守军,九边常年戍边的精锐军卒并未遭到损失,所以大同、宣府、燕山防线的九边军队,可以快速完成防御任务,对西虏完成反包围,西虏也先部不能在京师旧待。
这也是为何于谦敢于留守京师的原因。
但是第二次萨尔浒惨败、第三次的广宁军惨败,损失的都是大明九边常年戍守边境的精锐,这二十多万人搭进去,燕山防线,处处漏洞百出,因为老兵已死,新兵惶惶然之际,熊廷弼的脑袋,传首九边。
这也是为什么蓟门火炮局和徐光启要募兵一万精锐,只能招募两千的原因。百姓们宁愿给死了的皇帝修陵寝,也不愿意应征。
民心已失,就是失去了粮草、失去了兵源、失去了发动战争的基础。
而现在大明最精锐的军卒,锦衣卫,也同样面临着士
气处于崩溃的边缘,平日里偶尔打打山魈和黑眚,还看不出什么,真正面对建奴的时候,他田尔耕心里都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