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明公。”朱由检清了清嗓子说道:“想必大家已经清楚了,这里的头颅,都是什么人,这里的很多人,大家也都认识,甚至是共事多年的同僚。”
“但是他们,现在都死了。”
朱由检说完,看着朝臣们脸上兔死狐悲的表情,就是一乐,摇头走下了月台,走到了文左武右空出来的通道之上,将麻袋里的一个头颅捡了起来。
“薛贞呀,朕对他抱有厚望,他是个不错的人,陕西韩城人,寒窗苦读十数年,一朝金榜题名,擅长刑名,对大明律多有不错的见地,也曾上书言国事,修新律。”
“为人及其精明,东林和西党斗的你死活我,薛贞站东林,东林和阉党斗得你死我活,薛贞媚魏珰,为其歌功颂德,是第一个在奏疏里,将皇兄和魏珰并称之人。”
“可惜一念之差。”
并帝,是魏忠贤的必先关白,至颂功德,及奉谕旨,必云,就是魏珰和皇帝并称,所有由司礼监起草的诏书,必是这个开头。
而并帝这两个字的发起人,就是薛贞。
薛贞无疑很会站队,他这一生都在根据天下大势在站队,而这一次,其实薛贞的站队也站对了。
在天启七年,就已经看到了大明颓势,并且能够看到了辽东建奴主,必然取而代之,并且下了重注,这不是个聪明人又是什么?
可惜,他薛贞是大明的刑部尚书,他家里的事,锦衣卫想要知道,自然可以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里的一念之差,不是薛贞的一念之差,他下注建奴,但是被大明皇帝提前发现,这只是他的不幸。
朱由检说的一念之差,说的是郭尚礼。
“以后做事不要毛毛躁躁,记得军队是一个令行禁止的地方,有令则行,有禁则止,倘若有下次,就是满门抄斩的罪过,军法如天,你知道了吗?”朱由检拍了拍郭尚礼的肩膀,示意诛邪队五百人撤退。
朱由检昨日让王承恩连夜下了封诏书,那封诏书,就是给郭尚礼的行动背书,没道理让郭尚礼去死。
虽然那样做,朱由检的压力会小一些,但是,本着虱子多了不痒的心态,朱由检还是下了封诏书,把昨夜风雪夜杀人的行动责任,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
该自己承担的责任,朱由检不打算逃避,也不打算让这些忠君护国的军卒,就这样因为礼法二字,死于非命。
但是郭尚礼还是要罚,他毕竟是矫诏,虽然朱由检补了诏书,但是褫夺其百户封爵,势在必行。
锦衣卫平津营指挥还是他郭尚礼,但是百户这个可以世袭的爵位,被褫夺了。
“谢万岁隆恩。”郭尚礼想要行礼,全甲之下,他完全做不到。
本来以为必死的局面,万岁居然只是警告他再有此种举动,满门抄斩。
“受伤了?”朱由检眉头一皱,他感觉到了郭尚礼动作的不自然,这种不自然,他朱由检当初登基之前受过,王承恩去皮岛回来之后,也有段时间右手一直抬不起来。
“没什么大碍,一点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郭尚礼傻呵呵的笑着。
朱由检点头,对着太医院说道:“吴院判,让吴又可给爱卿看看。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把这收拾收拾,至于罪人家眷,按旧制吧。”
女眷教坊,男眷矿洞,而且不允许赎买贱籍。
这就是这三十多脑袋背后家庭的命运,在大明还未彻底倒下,就投靠建奴的下场,必须足够的狠毒,才能够震慑其他人。
而这里的人头数量,远远小于朱由检的想象,大明明公何止数千?
居然只有三十多个该死之人,其实大明的礼乐崩坏的程度,比朱由检的预估要乐观许多。
其实想想也是,大明京师城破,八千明公听闻大明皇帝吊死煤山,选择了自缢,跟随君父随行。
“行了,正常廷议,去文华殿吧。”朱由检回过头看了一眼皇极殿,那里才是大明主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