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内心忿忿不平,这是我第一次遇见像卫广这样敏感的男人,我想,背叛他的人,一定会被他逼出禁区之外。
不过,从此事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拿我当朋友,仅凭这一点,他的敏感与拙见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也就是说,送祭日那天是你们的第二次见面咯?”他压着声音问;
“是啊,你说,那种场景是不是很尴尬,哈?”我自嘲般说道;
“原来如此,那日,你嚷嚷着要做祭愿者,你走上台后,二王子就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你看个不停……”
“怎么可能,我是说,广场那么大,你怎么会看得如此清楚?”
我抢断他的话,因为我可不愿意他再度提起那日的尴尬场面;
“嘿,当时,大屏幕上直播着呢!”他纠正道。
瞧,我还以为没人会注意到那个细节呢!
“卫广,既然是朋友和生死搭档,那你也必须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我得转移他的话题,我不能让他揪着我与二王子的尴尬事不放。
“好,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绝不隐瞒!”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把嘴巴贴在他的耳朵上,然后轻声而缓慢地问:
“你是否真的喜欢上了安斓斓?”
他听后低下了头,乌黑的头发,在阴沉沉的天空下显得愈发地黑;
我没有急着催问,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可是,我已经从他近乎忧郁的眼神里找到了答案。
“青明,说实话,我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我从未恋爱过,并不懂得‘喜欢’一词的概念……”
他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将视线移向了秋千之上;
“那这就是’喜欢’,你永远也说不清楚,它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想,他现在准是犯迷糊了。
“嗯,你说的对,这就是喜欢,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可是……”
他欲言又止,眼神中的忧郁被抽离,只剩下了一股子痛苦的意味;
“卫广,你应该非常清楚,她现在正在服刑,她的刑期至少还剩十多年,到那个时候,你已经结婚生子了!”
作为朋友和生死搭档,我有义务提醒他——他和安斓斓之间是不可能的!
“我……我……很想抓住,你知道吗,青明……”
他轻轻地将粗壮的右手举向半空,在虚无缥缈的空气中用力抓扯着,仿佛那空气里深藏着令他魂牵梦萦的美好渴望……
“她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她……那种不一样恰巧就是我想要的……”
他的手在半空一张一合,就如漫无目的地的蜉蝣一般,被流水挥斥,可他却乐此不疲,以一副意犹未尽的凄凉面孔,不停的抓啊抓啊……
“无论你怎样抓也抓不住你所想要的,卫广,你们之间隔着重重阻碍,你得替自己着想,你这样会害了她,同时也会害了你自己,甚至包括你的家人!”
尽管他的举动因情到肺腑而显得痴傻无比,可我还是得郑重的警告他,那是一条他永远也游不过的长海,而那个可怜的安斓斓,也不会在岸边等待他。
正在服刑的奴隶没有任何权益可言,他们的生命比平民还要卑贱,犹如一只被铁丝拴住的纸风筝,要想挣脱束缚,就必须毁掉自己!
那个可怜的安斓斓是那样孱弱和无助,我难以想象她的内心,究竟承受了多大的恐惧与压力!
我想,她也许已经完全没了盼头,只能在铁蹄的践踏下苟且偷生,尽管我非常渴望能帮助她,可我却对此束手无策;
而桑野文的处境比她还要凄惨,他已经走到了绝境!
一想到他们正在遭受非人的摧残,我的胸口就一阵刺痛,我想,卫广有着与我相同的感受,因为他每次看安斓斓的眼神里,都夹杂着如滚滚波浪般连绵不息的怜悯。
瞧,即使再勇猛精进的人,一旦遇见爱情,也会变得像冬天的枯草般脆弱,或是如春日江水般清丽、温和。
爱情是个神奇的东西,可我从未体验过,我的生命被饥饿与恐惧填满,哪里还有它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