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的……”我一边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卫广,一边翻出我的另一只袖口内侧,对着他沾满血浆的眼皮之上擦了擦,很快,他的眼皮的本来颜色露了出来;
“来,现在可以睁开了!”
他略微顿了顿,然后睁开了眼睛,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却用无比恐惧的眼神盯着我,我知道,一定是我被血雨淋湿的模样太过惊悚,所以他才会如此恐惧,就和我方才睁开眼睛看到他时的心情一样。
虽然衣裤是防水的,但是我们从头到脚还是被淋湿了,就像落汤鸡一样,噢,不,我想,我们应该是落尽红色血汤里的落汤鸡!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人血吗?”卫广瞪着惊恐的眼睛问道;
“我也不确定,反正它已经消失了!”
我向四周和天空看了看,的确,天空又恢复了本来模样,那“血雨”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肯定是真正的血,它有温度,很淡热的温度……”卫广不可思议的说,他全身上下红透了,就像熟透的红苹果,被人洒上草莓酱似的。
“它是人血……它是……”
我们只顾着自己后怕,却把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春恕给忘了,她同我们一样,浑身是血,只剩下两只鼓得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射视出令人脊背发凉的惊惧眼神;
这使我突然从刚才的恐怖场景中清醒过来,我们应该杀了春恕,因为,她也许很快便会杀掉我们!
我立刻从黏糊糊的兜里掏出扑克飞刀对准了春恕的脑袋。好在,扑克飞刀上一点儿血渍也没有,所以,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它来杀掉她了。
卫广见状,也连忙举起了手中被血浆弄得面目全非的武器,对准了春恕的腹部;
可是,我们却迟疑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紧要的关头犹豫不决。
春恕对我和卫广的攻击状视而不见,她仍旧蜷缩着,嘴里念念有词,眼睛死死盯着被染红后渐渐融化的雪地,我想,她一定是被吓破了胆!
“这不公平,她并没有伤害我们!”卫广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把举着武器的手垂了下去;
的确,春恕手无寸铁,而且处在神志不清的边缘,她的武器和背包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弄丢了,如果我们现在要杀赤手空拳的春恕,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可是,她清醒过来后一定会杀掉你我的!”
我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扑克飞刀。虽然,这对春恕来讲不公平,但是,如果放过她,便是对我们的不公平了,这可是在竞杀场啊,杀人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同时,也是生存要领,要想活着回到杂物镇,我们便不能心慈手软。
“可是……她好像已经被吓疯了……”卫广死死地盯着春恕。
说实话,卫广的善念总是用错地方,这让我很无奈。
“不,杀了她,我们离回家的路就会更近一步!”
我不打算放过春恕,说不定,她这是装出来的,等我和卫广放下戒备,她便会从身上某个部位掏出武器,然后将我们杀个措手不及,以前的祭灵仪式里,就有祭灵战士,以假装疯癫的计策杀死放下戒备的人。
“好吧,那你动手!”卫广拗不过我,只好将重任推给了我!
可是,我却有些下不去手,昨天花贝芊惨死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我不愿再让灵魂背负愧债,我想,应该由卫广动手送春恕上天堂。
“还是你来,好吗?”我将扑克飞刀放进了兜里,并向卫广请求;
“好吧,我来!”
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有想到,他居然爽快的答应了,这样最好,反正我是下不去手的。
卫广将刀锋对准了春恕的脖子,他一脸严肃,而我却紧张得全身发抖,瞧,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即将消逝!
“快啊,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见卫广迟迟不动手,我有些急了,我可不愿意看到春恕清醒过来反攻我们。
“我正在做!”卫广气急败坏地叫道,额头的血浆湿漉漉的;
“好,我不催你!”
我只好掏出扑克飞刀对准春恕,谨防她突然蹿起攻击卫广。
“别杀我呀……”
突然,春恕双膝跪地,对着卫广发出一声绝望的长吼,她是在向他求饶!
“求求你们,别……杀……”她双手合十向我们磕头作揖,双脸颊沾满的血浆,被泪水冲出了两行白色的长印。
她突来的举动使卫广和我面面相觑,一时间,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样的场景在往年的祭灵仪式中出现过,落单的祭灵战士跪地求饶,可最后还是被杀掉了,那种穿透屏幕的绝望和疼痛感,就像缠绕在树干之上的夺命藤蔓,每时每刻都在吸收着生命精髓。
刹那间,我对春恕产生了怜悯之心,她是无辜的,我和卫广是无辜的,所有人都是无辜的,整个王国的平民也都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