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当真是磨去了许多好不容易才凝聚起的风发意气。
李鹤憋泪憋得头皮发痒,想挠却没有手可以用,难受得低下头不住地摇晃。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女孩矫正好最后一根手指,用纱布将整只手牢牢绑紧,手术顺利完成。
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叮嘱道:“接下来半个月不要抬重东西,你的身体很强壮,恢复的可以很快。”
李鹤抬起头,看着肥了一圈的左手掌,又看向额头见汗却喜笑颜开的女孩。
刚刚脆弱过的玻璃心还没完全恢复坚硬,又有泪崩的趋势,他极力忍耐,低下头说了声“谢谢”。
“呀不客气!”女孩甜美一笑,低头开始收拾工具。
为了避免出丑暴露自己的软弱,李鹤干脆站起身,走回到货车边。
时间有点长了,这里的气味已经开始发臭。
李鹤却恍若未觉,定定地看着叶安。
女孩收拾好东西后也走了过来,闻到气味皱了皱眉,见他盯着底下的尸体看,出声问到:“是你朋友吗?”
李鹤摇了摇头。
女孩觉得奇怪:“不是吗?那你为什么这样?”
李鹤说:“是伙伴。”
伙伴!
女孩被这个充满中二气息的词震撼到,她无法理解其中代表的含义,以为李鹤是在用一种比较夸张的描述方式,以此表示对死者的缅怀。
看他这么严肃,她觉得自己不能笑话一个认真的男人,只好安慰地说:“注意身体,抑制悲伤。”
李鹤点点头,没有说话。
于是两人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李鹤抬起头看向女孩。
“为什么会帮助我?”他问:“我杀死了你的老师。”
女孩呼吸一顿。
“我都不想提的,你干嘛一直说。”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其实早就可以确定电机房门口那滩黑色的东西是老师了。”
“禁闭室的门开了这么久都没人管。”
“我偷拿老师那么宝贝的营养液也没人管。”
“最关键的是,老师每天都会非常准时地用心压惩罚我,从来没有迟到过,但是今天一直都没有。”
“除了死亡,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阻止老师的。”
李鹤有些意外:“听起来,你的老师对你似乎不是很好?”
女孩表情没太多变化,只是拿起一瓶饮用水打开轻轻抿了一口,悠悠地接着说:“我很笨,什么都做不好,老是犯错,相比起来,像琪娜那样聪明伶俐的学生,老师喜欢的更多一些。”
琪娜?李鹤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外套大褂内什么都没穿的女人,再看看眼前这个穿着保守得连衬衫领扣都系上的女人,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人家聪不聪明不知道,但你的确很笨,连输在哪都没搞清楚。
“我很想得到老师的认可,想做出成绩让老师对我刮目相看。”女孩叹着气,说:“可惜现在,老师死了,我再也没办法得到他的认可了。”
李鹤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哀伤地看着他,说:“问别人名字之前不是应该先报自己的吗?”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纠结先后的问题吗?李鹤万般无奈:“好吧,我叫金富贵!”
女孩哀伤地说:“你好金,我叫海瑟薇。”
大嚼汉堡的金这会儿也走过来,自我介绍道:“我叫金,西二区金家的金。”
海瑟薇转头看他,哀伤地说:“你好金,我叫海瑟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