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阁,洛紫嫣退出雅室,独自走下楼梯,在屏风后静坐深思,等待琴决之刻。
踏!
此时,琴圣现身,只见他单手负于身后,身形飘然,另一只手托着半颗淬阳金珠,放置于戏台中央,宝物一亮相,金光大盛,照耀十方,台下不断有惊叹声传出。
“此物或许真如解玄所说,关乎天机。”曲流觞眼神不舍地看了一眼淬阳金珠,低声自语。
铛!
“午时将至,请二位琴师登台!”
一声锣响,大堂里顿时鸦雀无声,只见玉无瑕穿过人群,在曲流觞的引领下,最先登上右边戏台,解开琴囊,在琴案前坐定。
而曲流觞离开戏台时,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窗户,烈阳穿窗照在戏台下的光线,缓缓向右边戏台推移。
紧接着,洛紫嫣自屏风后出现,莲步轻移,缓缓登台,相隔一道红帘,谁也不知彼此容貌。
二人对照,一者仪风翩然,半身侠气,冷艳无双;一者温婉如月,大家闺秀,自衿端重。
且不论琴艺高低,光是这两派风格迥异的姽婳仙姿,就吸引座间八百位琴客目光游移不定,不少人窃语猜测,那位身着玉袍的姑娘,其面纱之下,或是一张不输洛花魁的天仙容貌。
踏!
少间,曲流觞起身,手指轻弹,便是引浩然气将桌子上两张琴谱飞出,各自落在洛紫嫣与玉无瑕的琴案上。
两位佳人翻阅琴谱,一人秀眉舒缓,一人启唇微笑,很显然,她们对这首琴曲都不陌生,甚至烂熟于心。
“二位,你们面前呈现的,分别是长安乐坊名曲《落花辞》的上阙和下阙,谁在演奏时出现错误,谁就算输,现在,请得上阙篇者,先手演奏。”
曲流觞说完,只闻纤手拨弦声,玉无瑕弹奏起《落花辞》上阙,琴音如飞瀑,隐约透露着些许冷漠之意。
洛紫嫣将两只纤细玉手放在琴案上,静闻对方弹奏琴曲上阙,不禁感到讶异,心中暗道:“《落花辞》的唱词所述,是一位痴情女子与一名滥情儒生的故事,其曲调应是绵柔温情又暗含幽怨,可她所弹曲调,少有悲伤,颇具潇洒自由之意。”
半曲未成,台下琴客们私语不断,就连曲流觞也是暗暗点首,这首曲子,是他当初在长白山养伤时,亲手教给玉无瑕的,没想到,她演奏此曲,竟有这般不同意境。
“嘿嘿,是《落花辞》,这可是洛花魁经常弹奏的曲子,她这半阙下来,对方肯定认输!”
雅室里,杜忘忧将窗户开了道细缝,听着这惊艳满堂的琴音,脸上露出笑容。
然而,李纯阳倚靠床沿,双目微合,待细细听闻后,他便否认了杜忘忧的看法,自顾摇头,坚定地说道:“这不是洛花魁弹的。”
“咦?纯阳你能听出来?”肖玉婵好奇地问道。
“《落花辞》,我只听过紫嫣姑娘弹的半曲,她弹奏时的琴声,和现在听到琴声,曲调截然不同。”
李纯阳说完,杜忘忧和赵破虏面面相觑,莫非那一夜,师弟进了洛紫嫣的私阁,真就是认真听曲儿了?换作常人拿到绣球,与花魁对坐,肯定是全神贯注地将眼睛放在美人儿身上,心里兵荒马乱!
这样想来,师弟还真不是一般人·····
少顷,《落花辞》上阙即成,无一处错误,玉无瑕收手罢弦,眸子里流转着傲然之色,她对自己的琴艺,可谓是信心十足。
台下一片哗然,惊声不断,终是在曲流觞的示意下,大堂里再度恢复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