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笙从来不做这玩意儿,但今天他抬起了头。“把你的手给我。”宁笙说。正在和陆鹏大声密谋周末去果园的徐岭回头:“?”宁笙从书包里抽了好几张湿纸巾,抓着徐岭的手,一点点擦干净。“刚刚借我的橡皮,还你。”陆鹏递东西。徐岭接过。宁笙把徐岭的手抓过去,又仔仔细细地重新擦了一遍。“刚刚借我的尺子,还你。”陆鹏又回头。“你放桌上!”宁笙说,“你上学什么都不带吗?不许再借他东西了。”宁笙转向正看热闹的徐岭:“快点做眼保健操!”徐岭:“……”班主任进来检查,班里平时最热闹的拐角今天安安静静,徐岭和陆鹏都在做眼保健操,宁笙右手托着脸颊,在盯着看,非常严格。“看东西有没有更清晰一些?”结束的时候,宁笙问。徐岭:“有。”宁笙:“太好了。”同一个问题,宁笙这天起码问了二十遍,到最后徐岭人都麻了。徐岭张口就是:“有,看见了,好清楚,都看见天堂了。”宁笙狠狠瞪了人一眼,到放学都没搭理徐岭。你捡便宜了宁笙给徐岭连着带了一个月的蓝莓,一个月后,徐岭一看见蓝莓,脸色也蓝幽幽的。“宁宁,有没有一种可能,一样东西再好吃,连吃一个月,也会腻?”徐岭说。“那你天天吃米饭,也没见你摔碗啊。”宁笙说。徐岭:“……”不过,第二天,宁笙开始给徐岭带水煮蛋,据说蛋黄也对眼睛好。“我家狗两天才吃得上半个蛋黄呢。”陆鹏又羡慕了。徐岭敲蛋壳的手一抖。“那是你的问题。”徐岭说。“外面怎么这么吵?”宁笙看向操场方向。“今天搞拔河比赛。”捧着一本数学题集的李皓月说,“真是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还很吵闹。”“拔河?”宁笙只在电视上见过。“对啊,马上到我们班了。”陆鹏说,“不过公主你这么轻,肯定不参加。”“我们班谁去?”宁笙问。陆鹏报了一串名字,然后说:“还有我跟徐狗。”“嗯?”宁笙来兴趣了,“带我下楼,我要看!”小魔王拔河,没看过,稀奇。比赛是抽体育课进行的,宁笙被推到了操场上看热闹。“来,一人一个。”班主任给他们这些看戏的一人发了一个小彩旗子,“挥一挥,加油。”李皓月:“没有意义,不如学习。”宁笙:“我才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哨声响起后李皓月:“快快快,陆鹏用你的体重坐死他们,输了我看不起你!!!”宁笙:“徐岭给我用力,你还能不能行,办他们啊,你没劲儿吗!”班主任:“……”两个花枝招展的小彩旗上蹿下跳地摇。宁笙一激动还踢开轮椅站了一会儿,挑战医学奇迹。班主任就没见这孩子这么活泼过。宁笙抓着他的旗子,一边摇一边喊,雪白的脸颊浸着层兴奋的红,因为努力站立,额边晕出了薄薄的汗气,沾湿了几缕黑发。对面班上的全是重量级,他们班隐约有了要输的迹象。宁笙:“……”唔,别输啊。第一次这么真情实感地看比赛,要是输了,岂不是显得他自作多情。“陆鹏。”徐岭开口了,“逗他们笑。”陆鹏:“?”“怎么逗?”陆鹏问。徐岭:“做你自己。”说几句蠢话就行。“我悟了。”陆鹏咧开嘴,学了好几声猪叫。徐岭:“……?”对方笑倒一片,但立马站定,迅速效仿,原本竞争激烈的拔河比赛瞬间变成了动物世界。因为陆鹏确实好笑,他们班险胜。宁笙把手搭在李皓月的肩膀上,抓着小彩旗,笑得眉眼弯弯。原来在人群里看比赛这么有意思。他其实是有些狼狈的,因为身体素质差,他喊几声就要喘上好一阵子,站也站不稳。结果负责拍照的老师对着他就是咔嚓一张。“好可爱哦。”老师自言自语,“咱学校的学生长得真不错。”“哪里可爱了,不许拍!”宁笙说。“老师我们赢了!”陆鹏他们蹦过来。“运气好而已。”看见徐岭过来,宁笙哼了句,“下次还要努力。”徐岭绕过他,走到树下,一脚把滚远了的轮椅踹了回来。“数学呆子,徐狗的意思,你别把公主摔着了。”陆鹏说。宁笙哦了声,把手从李皓月的肩膀上摘下来,坐回了轮椅上。“给我纸巾。”他拽了拽徐岭的衣角。徐岭在口袋里掏了掏,翻出一张。“公主你这个没上场的怎么比我们上场的还累!”陆鹏问。“太菜,看着心累。”宁笙面无表情地说。他拿着徐岭递的纸,贴了贴额角,想擦擦汗。啊,这纸好硬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粗糙的纸巾。他皮肤白,也细腻,被他这么用力一蹭,擦出了一小片红晕。他气呼呼地把纸塞回了徐岭的手里。徐岭:“?”徐岭:“要我擦?”宁笙:“别……”这破纸,配合徐岭那个力道,不叫擦脸,叫磨皮。“宁宁,娇气。”徐岭颠了颠手上的纸,扔进了几米外的垃圾桶里。拔河比赛的奖励是一个印着金太阳小学标志的本子。徐岭看起来挺喜欢这战利品,趴在桌上就往封面上写名字。“坐直。”宁笙说,“趴那儿对眼睛不好。”徐岭坐直了。宁笙琢磨着小魔王最近的字,好像有点儿以后龙飞凤舞的倾向。曾经有次,有合作方说是费尽心思弄到了徐岭关于某个项目的手写方案,问宁笙要不要看。宁笙对这种行为很是不屑,当场皱着眉说不要,不过对方太热情,还是把纸递到了他面前。真就……草得一个字都没认出来。自带加密功能是好事,不过这可不行,得改改。“让你坐直你看后什么?”宁笙问,“坐到鬼了?”“可能是吧。”徐岭说,“突然后背有点发凉。”宁笙隔天就给徐岭搬了一打字帖。“不用太多,一天写十张就好。”宁笙说,“不许打滚,打滚写二十张。”“不打滚了,我打你。”徐岭说。宁笙:“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