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笙目光躲闪:“好吧,就一小口。”徐岭把苹果味的团吧团吧一口全嚼了,扬长而去。宁笙:“……”等到集市的灯火点满,天色就全黑了下来。宁笙正站在算命大师的摊位边,看李皓月逼大师算选择题的答案,手腕上的绿丝带忽然一牵,他回头,徐岭用丝带拉扯着他。“宁宁,过来!”徐岭说,“来看萤火虫了。”宁笙:“?”来时平静的山林间,飘飞着无数明灭的绿色荧光。“好漂亮。”他说。他只从别人口中或者一些失真的照片里,知晓过萤火虫的好看。有的风景,还得亲眼来见。“上去看更好看。”徐岭说。宁笙抬头看天:“上去?”用想象力吗?徐岭把他推到了树边,那里已经提前垫好了一块大石头。徐岭:“爬。”宁笙:“?你骂我?”徐岭:“不是,你快爬。”徐岭:“……爬树,是爬树!巴掌放下去!”宁笙不想爬树。他自小接受的教育,是不允许他做这种不文雅的事情的。但小魔王劲真的大,已经抓着他的腰把他往树上拎了。树杈子上面,徐岭的帮凶陆鹏已经伸着手了,要抓他上去。“我不去。”宁笙被按在树干上,快哭了,“这树好脏。”徐岭:“不脏不脏,才下的雨,干净得很。”“干净得很,你怎么不啃一口尝尝咸淡??”宁笙两条腿乱踢。“你这个时候不是……很有劲吗?”徐岭差点被踢中小弟弟,赶紧把人往上又举了点儿,陆鹏伸手拉住宁笙。“别啊,我等下肯定下不来的。”宁笙挣扎。徐岭:“下的来下的来。”“你别按我屁股!我口袋里有摔炮!”宁笙惨叫。徐岭:“我有分寸。“宁笙:“你有个屁,你要有分寸,猪都会上树。”宁笙:”……““我不要上去,我不会上树。”宁笙鞋都踢飞了一个,抵抗失败,被送上了树杈。他趴在树杈子上,头发被汗水打湿,他感觉这世界多半是疯了。太丢人了,他捂脸。“哪里疼?”徐岭问。宁笙:“自尊。”徐岭:“那不重要。”“太野蛮了!”宁笙痛斥,“我要被你弄死了。”半条命都要交代在树上了。“公主,你会爬树了耶。”陆鹏鼓掌。宁笙:“……”这根树杈子不算高,陆鹏又炫耀般地蹿去了上面,徐岭则是留在他旁边。双腿悬空的感觉让宁笙有些害怕,他死死地抓着树枝,不肯松手。不过,随之而来的景色,让他忘记了害怕。绿色的萤火腾空,树影重重,美得不似人间。夜空深蓝,月朗星稀。嗯,月,李皓月呢?“我在这里。”树下传来个声音。李皓月坐在徐岭搬来的那块石头上,正在啃油炸冰淇淋。“你不上来吗?”宁笙问。数学呆子举着个手电筒,照着自己,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我不会爬树啊。”宁笙:“哦。”宁笙:“……”宁笙:“那为什么我就一定要上来???”你家就是我家宁笙很少熬夜,但今天的萤火虫他看到了凌晨一点。外婆给他买的儿童手机里,拍了无数张萤火虫的照片。“回家吗?”徐岭第十五次问他。“小铃铛,笑一笑。”宁笙举起手机,给徐岭拍照,“高兴点。”“还拍?”徐岭脸都要笑裂了。宁笙:“嗯哼,还有别的表情吗?”“公主。”往上的一根树杈上,陆鹏招手,“拍我!”宁笙:“不,没有内存了。”陆鹏:“你删俩张徐岭嘛。”宁笙:“不。”这可是幼态魔王珍贵影像,得留着做纪念,以后拿来挟恩图报,让大魔王时时记得他的好。“回家吗?”徐岭再度问。“我想看萤火虫。”宁笙说。徐岭沉默了两秒,冲树上头大喊:“陆鹏,下来干活,他不敢下树!”陆鹏:“得嘞。”宁笙:“???”宁笙:“别……”“公主。”陆鹏说,“咱总不能在树上过一辈子,你看数学呆子,他都睡两觉了。”李皓月听见自己的名字,睡眼惺忪地望天。“我先下去,宁宁,你踩我肩膀。”徐岭说,“数学呆子,去把宁宁的鞋捡回来。”几分钟后。徐岭:“我肩膀长在脖子边,不是脖子上!!!”宁笙:“我当然知道,你能不能别在我这么紧张的时候那么多话!”“我抓不住了呜呜呜。”树上的陆鹏喊,“公主在掐我手心。”陆鹏松手,宁笙紧张地抓住树皮,身体迅速往下滑落,被徐岭一把抱住,趔趄了两步,一起歪倒在柔软的草坪上,摔进了四起的绿色萤火中。宁笙捂着失序的心跳,仰头看见徐岭的笑脸。流萤四起,漫天都是他错过了许久的风景。“看。”徐岭说,“我说能下来,就能下来。”“笨蛋!”宁笙爬起来,“硬着陆和软着陆能一样吗?”半夜一点半,三辆自行车在青安镇的路上狂奔,宁笙抱着徐岭的腰打瞌睡。“回你家还是回我家?”徐岭问。“你家就是我家。”宁笙说,“我想回就回,我的事情你少管。”徐岭:“下去走路。”宁笙抱得更紧:“徐哥,我想睡你家。”徐岭家的洗车店,这个时间刚刚收工,徐岭后爸坐在门口乘凉,手里夹着根悠闲燃烧地烟。徐岭妈妈刚把椅子搬进家里,转头听见自行车的铃声,徐岭载着宁笙一路冲过来。“我的天哪。”她惊呼,“你们两个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徐岭:“啊?看萤火虫啊。”徐岭妈妈:“萤火虫穿鞋踩你脸了?”宁笙:“……”徐岭后爸笑了声,看他们靠近,把烟掐了,扬手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你们两个讨饭去了吧。”徐岭妈妈蹲下来,帮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捏着他的袖口,“衣服怎么还破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