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和孔雀开屏是同一个道理吧。”
“……”
何缈心说,孔雀才不背这个锅。
她又翻了几页书,而她这位理应很躁动的同桌却好半晌都没出声了,何缈觉得还挺奇怪,便把竖着的书放平,却见少年枕着胳膊睡着了。她又把书竖了起来,将下巴搁在书上,脑袋虽是面对前方,一双眼却斜斜地看向闭目
的同桌。
阳光不是普照大地来着吗?这会儿她突然觉得阳光也会区别对待。
她想到太阳照在陶听言的睡颜上,那口水能照出一泻千里的气势来。此刻照在陈斜的脸上,眼睫的光影铺满卧蚕,像一幅黑白影画。
何缈收回视线,又把书往下翻一页,恰好瞥见一句话:彼其之子,美无度。
半小时后,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章紫媛拿三角尺在讲桌上拍了几下,示意大家安静,问在座的有没有人对座位分配有异议。
第一个举手站起来的是第三组第六排的一个女生。
“谭靓妮?”章紫媛问,“你有什么意见?”
她伸长手,手指的尽头赫然是何缈所在的位置:“老师,我想和那个女生换一下位置。”
何缈:“……”
乍然成为整个教室的目光聚焦点,何缈没有轻举妄动,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叫“谭靓妮”的女生。倒没有漂亮到多惊艳的地步,但确实是美的,在那个大多数人都任头发野蛮生长的年纪,她有微弯又蓬松的刘海,发尾还有烫染的痕迹,鹅蛋脸上的眉毛修剪过,小嘴上抹了淡粉色的唇膏。
不得不说,这番打扮放在中学生中算是少有的精致。
章紫媛站在讲台上,颜色偏深的文眉微蹙:“理由呢?”
谭靓妮毫不掩饰地答:“我想和喜欢的人坐在一起啊。”
“……”
全班顿时响起一阵“哇哦”的起哄声。
尚且都是十来岁的年纪,懵懵懂懂,别别扭扭,大都不好意思把喜欢不喜欢这样的话题搬上台面,但又对此极其喜闻乐见,于是一个个眼睛跟发光似的,目光湛湛,炯炯有神,恨不能摁下暂停键,冲去小卖部买包瓜子再回来摁继续播放。
章紫媛久经师场,对这种事情虽不喜闻乐见,但却足够淡定,她看了眼趴在桌上睡成一滩泥的陈斜,然后拿起讲桌上放着的分班表看了一眼:“谭靓妮是吧?”
谭靚妮挑挑眼:“是啊。”
章紫媛说:“你和陈斜,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这个排名,要是让你们俩坐在一起,违背了我们今天的座位分配原则。这才第一天,你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不得乱了规矩?这样吧,你
们俩之后的平均成绩能达到班上中等了,你再来和我谈这个条件,如何?”
谭靓妮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何缈便看见自己原本睡得正香的同桌睁开朦胧的双眼,甩了甩被自己枕麻的胳膊,嗓音慵慵懒懒地说:“老师,不劳烦您使这权宜之计了。”
当事人之一发话了,全班四十多位看客更加精神抖擞。
章紫媛的视线从谭靓妮那头调转过来:“哦?那你什么想法?”
只见陈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立起大拇指:“没意见,这么好的座位分配政策,学生完全响应。”
“陈斜!”谭靚妮咬唇喝了一声。
被喊的人一线余光都没有分给她,权当听不见,瞥见何缈正看着自己,陈斜问:“有话?”
何缈也不压抑自己的好奇心,低着声问:“情债?”
“我又不欠人什么。”
“那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陈斜看着她,摇着头“啧啧”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