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听言听完,嘴巴张了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缈眼睫颤了下,把某种深重的情绪压了压,又说:“言言,你和孙斯尧关系好,估计免不了经常和陈斜打照面。以后……”她略作停顿,才缓而?轻地说完后半句,“就别在他面前提我了。”
陶听言先是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的表情变了变:“好,我也不会在你面前提他的,他的任何事,我也不会告诉你。”
“小小。”她的语气极为板正严肃,“你就像我今天送你的那颗仙人球一样,太扎人了。”
何缈没反驳,无声地接受了这?个评价。
陶听言话虽说得这?么批判,但抛开这?件事儿,在何缈面前,她还是那个闹闹腾腾、黏黏糊糊的中国好闺蜜。
夜里,她拉着何缈聊了很多女生之间的话题,睡之前,她把手?搭在何缈的腰上,被硌人的手?感惊得一愣:“卧槽,小小你咋瘦了这?么多?”
何缈随口捏了个理由:“最近天热,胃口不好,秋冬就能养回来了。”
“那就好。”陶听言咕哝地应着,慢慢地就把自己给聊困了,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何缈一夜未睡,她在黑暗中睁眼看着天花板。
她失眠已经有好一阵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就一整晚一整晚地睡不着。她只能盯着黑暗中一切模糊的轮廓,凭着记忆去描补那些物件在光亮之下原本的样子,藉此来打发漫长而望不到头的黑夜。
她想,再撑一撑吧,等到了北京再和爸爸说,她怕她现在一说,何建邦立马就能帮她把转学手?续给办回来。
再撑一撑吧,很快就好了。
八月末,何缈跟着爸爸和奶奶,举家北上
。
房子是姑姑一家提前帮忙看好的,他们一过去,直接入住。
九月初,何缈被何建邦带着去了新学校报道。新学校属于半封闭式教?学,每周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一开始何建邦想给她申请走读,被何缈拒绝了。
她觉得既然连城市都换了,学校方面的一点就读方式的小变化已经算不得什么,要适应就适应个彻底。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这?个三口之家,每个人都很忙。
何建邦要和全新的工作环境接轨,林素梅要时不时过去照顾妊娠反应明显的女儿,何缈在忙着认识新的人、接触新的课本、适应着新的教?学风格。
忙碌是一剂良药,何缈最近的睡眠好了不少,不再像之前一样彻夜彻夜地睡不着了,偶尔能睡上两三个钟头。胃口也比之前好,每顿能多吃两口饭。她觉得自己的状况在一天天好转,也许用不着和何建邦提自己想找个医生看看的事情了。
然而她到底是错估了情势。
她的意识里事情是在向好的,但是身体先行倒下了。
九月下旬,在国庆假期即将到来的前一周,何缈在学校食堂打饭的时候,没有任何前兆地浑身唰然冒出大片大片的冷汗,腹部突然出现如刀割般的剧烈疼痛,像是有人拿了一把悍斧在她的五脏六腑里疯狂地搅动。
这?种疼痛似乎持续了很久,又好似只有一瞬间,总之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林素梅在她床边眼睛都哭肿了,何建邦也是一双眼熬得通红。
她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他们这样,眼眶就跟着红了。
何建邦告诉她,她这是突发性胃溃疡穿孔,胃肠液进入了腹腔,导致了感染性休克。幸好救护车及时赶到做了急救处理,然后送到医院紧急做了修补手?术,这?才得以脱险,现在已经没事了。
何缈后来才得知,她这天的情况存在一定?的致死率,也难怪林素梅和何建邦会吓成那样。
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怕再不自救,这?种情况还会发生。
她抬手揉了揉眼角,这?个动作像是拉了某个闸一样,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然后便再也止不住了。
好像从很小很
小的时候开始,她就没在何建邦和林素梅面前哭过了。她也没故作坚强,没哭,真的就只是因为还没达到要哭的那个点而已。
这?会儿眼泪崩盘似的往下掉,直接给刚从她术后脱险中缓过来一点的何建邦和林素梅造成了二次伤害。
林素梅抹着一把老泪颤颤巍巍去握孙女的手?:“缈缈,怎么了啊,跟奶奶说,有什么事奶奶给你做主。”
何建邦上前一步刚要说话,何缈摇了摇头,只说:“爸爸,李医生在淮西不方便,您给我找个新的治疗师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最后一卷了,不出问题和上一卷字数相当,希望我能在三月份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