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跟朋友好好玩。”莫闻北拉开车门,进入驾驶座,摁下车窗按钮,探出头,“需要用司机的话,随时找我。”
何缈跟他道谢挥手,看着他缓慢地驶出这一片闹市。
她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视线漫无目的地在人群里逡巡了一圈,然后才转身进了民?宿。
陶听言这次来北京,本来目的也?不是为了玩,再加上时间还挺充沛,所以行程安排得既简单又轻松。
当天他们就在南锣鼓巷逛了逛,边走边把这一带的网红小吃尝了个遍。孙斯尧也?跟着出来了,也?不知道图个啥,除了帮忙充当给俩女生提东西的苦力外,还得兼职摄影师,一个没拍好,就被陶听言哼哼唧唧摁头为“直男技工”。
他们一路看着灯光慢慢亮起,在暮色四合下的灯海中,走到了夜景绚烂的什刹海。
孙斯尧走在她们身后,始终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中途陶听言扭了几次头,想把他拉拢到并肩而行的队伍里,被孙斯尧以“拒绝娘炮”为由十分坚定地回绝了。
陶听言也?就随他了,扭回去就和何缈胡天海地地继续聊。
俩小姑娘近一年没见了,能聊的那可太多了。
尤其是陶听言,就差没把学校食堂荤菜窗口的大妈二?婚又离婚接着又复婚的中年波折情史给她事无巨细地娓娓道来。
何缈也?说了不少。一年时间摆在这儿,再怎么过得封闭,也?贫瘠单薄不到哪里去,掏掏拣拣地总有话能聊。
快走到连接前海后海的银锭桥的时候,陶听言指了指一个蹒跚着走在人群中行乞的流浪汉。那老汉瘦骨嶙峋,步伐拖沓,身穿一件灰扑扑的迷彩短袖,陶听言似是因此想到了什么,勾了勾何缈的胳膊,说:“小小,你还记得我?们高一那会儿去职高拉票,路上有遇见一个穿着咱们一中军训服捡垃圾的老人吗?”
说着这话的同时,他们经过流浪汉身侧,陶听言从挎着的小包包里摸出一张五十?的递给了老人,何缈则递过去两张刚才?在巷子里买的尚且热乎的还没吃的梅菜饼。
何缈歪着脑袋想了有一阵:“好像是有
这么回事儿,怎么了?”
“我?跟你说哦,”陶听言压低了一点声音,凑近何缈耳边,“我?后来才知道,原来当年军训孙斯尧的军训服丢了,是因为给了那个老人。”
何缈:“?”
事情实在太久远了,对于“孙斯尧高一入学军训丢了军训服”这件事儿,何缈也?是在记忆里搜刮了好一会儿才想眉目。
她恍然地啊了声:“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寒假的时候机缘巧合参加了一个关注孤寡老人的活动嘛,然后去了敬老院,就碰上那个老人了。那个老人特别有意思,他的宿舍里有一面照片墙,上面贴的都是他和帮助过他的人的合影,我?参观的时候在上面看到孙斯尧了。”她轻嚯了一声,好像觉得这事儿现在想起来依旧令人感到意外一样,“和老人一聊,才?知道老人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不过后来闹饥荒跟部队走散了,然后又遭遇种种,从此与军装无缘。年纪大了,慢慢就有了执念,一年到头身上穿的,不是军装,也?得是军绿。”
她笑起来:“老人那一年刚用捡破烂攒的一笔钱买了件新的迷彩短袖,出了店还没走出二里地呢,就被咱南方枝杈子乱冒的路边树给兜坏了,老人难过地站在马路牙子上哇哇哭,被老孙看见了,那一刻,老孙那叫一个善心大发,二?话不说脱了自己刚发?下来的军训服送给了老人。”
何缈:“……”
陶听言就是这样,话少的时候旁人听着是俏皮活泼,话一旦说脱缰了,那副自我沉浸的憨态毕露无遗。
只见她双手交握在胸前,一脸沉醉道:“这种人是不是就像空降人间的天使,浑身上下散发着柔和神性的金光?”
何缈认真想了想当时可能有的场景,一本正经地反问:“光着膀子的天使吗?”
反问一句还不够,又添一句:“光着膀子的天使还顺便跟人合了张影?”
陶听言脑海里神圣唯美的画面瞬间被打破,当即奓了毛:“何小缈同学!能不能有点听故事的自觉?能不能给说故事的人一点自由发挥的空间?!”
“老孙没真脱衣服,那衣服他原本就放书包里的!”陶听言翻着白眼,“还有那合照,是
后来照的!后来那老人又碰到了老孙,两人才?照的!”
何缈不逗她了,收了笑?,挺正经地问:“老孙人挺好的吧?”
“好,很好,我?很早就知道他很好啦。”陶听言一连强调了三个“好”。
“所以还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