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伤添了新伤,有血浸透他的肩背,濡湿他的胸口。
他面色苍白,唇角是殷红的血痕,明明受伤的是他,可这会子他却抬起一只冰凉的手,捧起我的脸,没有责备,没有淡漠,深眸里情愫漾动,温柔在我额头印下一吻,轻声安抚:
“本王,来得正好。吓着了?无妨,我来了,我带你走。”
他说话间,房顶又一截燃火的木头掉了下来——
我一颤,眼疾手快地转身,一把将他的头护进了心口。
带火的木头狠狠砸在了我的手臂上,陡然一股锥心的疼,害得我额角又掉了两滴汗。
我臂上又酸又痛,骨头好似裂开了一般,疼到无力,但还是死死抱着他的脑袋,一点不敢放松警惕。
光砸在我胳膊上就已经痛得我快哭了,很难想象刚才我要是不护住他,木头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会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
他本来就满身伤痕累累,人还脆弱着,现在又为了救我被房梁砸到吐血。
是我不好,总连累他。
他愣愣地埋在我怀里,良久,才双手掐着我的腰把我推开。
冷着脸查看我的伤势,大手在握住我胳膊时,我喊了声疼。
他手上卷我袖子查看的动作一顿,抬眼望我,心疼拧眉,嘴上却故作无情:“很好,懂得保护自家男人了。但我不是同你说过,我是你男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该由我来保护你么?”
我本来胳膊就疼着,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嘴一瘪就扑进了他怀中抱住他,委屈哭出声:“你又流血了,很疼吧,原本伤就没好,这次更严重了。你不该替我挡那一下的!”
他一听我哭,更加手足无措了,赶紧柔下嗓音耐心安抚:“不疼,别哭。我不为你挡,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你被砸死么。白鳞宸,本王,这辈子还没和你过够。”
“龙玦……”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手臂太疼勾的,我这一哭就有点止不住。
他头次在我哭时哄我,给我擦眼泪的动作还显得生疏,小心把我从怀里捞出来,指腹在我眼尾摩挲:“怎么突然变成哭包了,真是让本王、意外。”
头顶还时不时传来房梁裂开的动静,他圈住我腰,低头在我眉心吻了一口:“想哭,回去再哭给我听,大殿要塌了,我先带你出去。”
说完,搂着我的身体就腾空跃起,身上极具威压的力量破开火势汹汹的木窗,携我一起没入了凉风萧瑟月影朦胧的深夜里。
城隍庙不远处的山头,他抱着心有余悸瑟瑟发抖的我,俯瞰被火海吞没的神庙。
到这时候了庙附近才有躁动,有人在忙着逃命,有人则在嚷嚷着救火。
没几分钟,镇上的派出所警车也拉着警笛迅速赶到了现场。
水车轰轰隆隆地浇了许久,才终于勉强为城隍庙留下一副空框架。
“桃泠……”我还担心着她。
龙玦抱着我,面无波澜,“本王已经命人将她送回去了。”
“你之前去哪了?”我靠在他怀里嗓音沙哑的问。
他抱着我的手臂一紧:“出门办了点事,回来迟了,是我不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
“我还以为你又去找人打架了。”我将头枕在他被血浸湿的胸口,愧疚道:“我要是警惕性高些,就不会出这种事了。你疼不疼,那根房梁肯定又把你背上伤口砸裂了。”
他无声沉默了半晌,突然低笑:“原来不是向我兴师问罪,怪我把你丢下这么久。”
我羞愧往他怀中埋埋,抓着他染血的墨衣心疼呢喃:“没有,我……只在乎你疼不疼。”
他听见我这话,唇角弧度陡然僵住,抱着我怔了很久,才启唇,声音暖若三月春风:“夫人刚才,说什么?”
我不好意思的缩脑袋,趴在他怀里嘟囔:“你都听见了……还问。”
他素来寡淡的冰块脸此刻竟多了些缱绻柔情,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青年初沾红尘情爱,眉梢眼角都带着探究的笑:“我想听夫人再说一遍。”
完了,这家伙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