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太妃张了张嘴,试着说些什么,反复犹豫了许久才不轻不重的道了一句。
“你既明白太后的忌惮,又何必强出头。”
她那不疼不痒、不带感情的语气将方方情绪稳定下来的燕王,一下子又激怒了。
燕王自小能文能武,聪慧敏捷,广受赞誉。
当年先皇驾崩前,关于皇位继承还有过一段时间的争议,不过最终在太后的斡旋下,还是让当今皇上坐上了皇位。
如今皇上亲政两年,广施仁政,朝臣、百姓拥护爱戴,皇位虽已稳当,但太后对燕王始终怀着一份戒心,出兵征战这等立军功、揽民望的机会自不会给他。
即便皇上之前已经口头答应,太后一说话,还是将他的机会剥夺。
他虽明白事实,但听见自己母亲这般不以为然的回答,依然感觉心寒。
“我是男人,我想要的是建功立业,不是终日做个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但从没人给我这个机会。你知道那些文武百官私下如何说我的吗?说我堂堂王爷,天皇贵胄,却信仰一个女人,还是个臭乞丐,丢尽皇族颜面……”
“住嘴!”
倏得,韩太妃一声怒喝打断他的话,扶着案几站了起来。
她警告、质问的目光直直落在燕王身上,燕王顿了一下,自嘲的呵呵起来。
他肩膀耸动着,眼眶有些湿润,笑声满是无奈和讥讽。
“您终于生气了,是不是只有关乎你的圣主,才会激起你的一点反应。”
燕王身体趔趄地后退一步,满眼荒唐泪,一脚踹飞脚边的石子。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着了魔一样信奉她。我在前朝两不讨好,你日日龟缩融平宫不出,整个京城再找不出比我们更可笑、更可悲的母子。你日日抱着的那本书,可求到了什么,可改变了什么!”
他讥讽的怒吼声无力而沙哑,挺拔的身体因情绪激动而轻颤起来。
伏荏染被眼前母子对峙的场景惊呆了,韩太妃母子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严峻。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韩太妃竟然也是圣主的信奉者。
伏荏染有些奇怪,既然韩太妃是圣主信奉者,燕王应当很受典御史一派大臣的尊敬才对。
典御史一派势力颇大,他若与此些人交好,定然好处颇多,不会像现在这个狼狈。
为何他说自己是两不讨好。
伏荏染转念一想,又很快明白了。
他既是不想,也是不能。
燕王身份尊贵,自有其骄傲,自是不愿与典御史一派一样推崇一个女人。
而且他若结交典御史等势力,怕是立马便会被太后驱逐出京城。
韩太妃的手指紧紧抠着掌心,浸出了一丝鲜红。
伏荏染惊诧的连忙掏出娟子替她包扎,却被她一手挥开。
韩太妃朝燕王走近了两步,仰视着比她高了一个半头的儿子,紧绷的唇透着一丝凉薄,眼睛虚眯成缝,冷冽如刀。
“说了让你住嘴,圣主岂容你侮辱!”
燕王被她冷若冰霜的眼神惊了一下,摇着头冷呲,“疯了疯了——”
继而突然大笑两声,笑声骤敛,唇角斜勾,转身就朝韩太妃卧寝方向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