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太妃掌握着太后的命脉,难道就不想拉下太后和皇上,让燕王坐上那至尊之位?
燕王也就不必日日郁郁不得志,处处小心谨慎,被提防,被忽视,过着无所事事的日子。
面对巨大的诱惑,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不贪不念?
太后这个把柄可是致命的,即便她现在已经是整个暮国最尊贵的女人,只要此事揭开,同样只有一条死路。
韩太妃微讶的看向伏荏染,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然的问出这种敏感问题?
她愣了一下,而后轻笑起来,笑容轻松自在,像山涧的一朵雏菊,清雅芳香,随心所欲。
“那既是最尊贵的位置,也是最可怜的位置。没有一个人真心相待,围绕在身边的只有勾心斗角和利益权势。我无能,什么都给不了燕王,只想让他平安自由。”
燕王虽被提防,但确实算这暮城中最逍遥自在的富贵人,只要无关朝堂权势,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这未尝不是韩太妃对他的保护和疼爱。
伏荏染离开融平宫后,韩太妃久久地坐在窗边发呆,望着团花纹圆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心情却越发凝重。
“佩芸——”
她突然朝外面唤着,佩芸嬷嬷很快应声进来。
韩太妃道,“准备一下,我要去福康宫。”
佩芸微讶的抬头看了看她,很快又垂下头应声退出去安排了。
韩太妃深居融平宫很少出去,更是有五六年没去过福康宫。
韩太妃要去福康宫的消息一吩咐下去,融平宫的宫人们都很惊讶,但也不敢好奇主子的事,赶紧去福康宫传话的传话,备步辇的备步辇。
韩太妃穿戴好从寝殿里出来时,步辇和随行的宫人们全都等候在院中了。
韩太妃坐着步辇去了福康宫,福康宫的人已经得到消息等候在了宫门口,为首迎接之人是夕嬷嬷,可见太后对韩太妃的重视。
夕嬷嬷巧言恭迎韩太妃大驾光临,韩太妃随意的敷衍几句,心思都在别处,紧跟着就去见太后了。
太后看稀客一样把她上下打量一遍,笑呵呵的道,“你可终于舍得来我这福康宫走走了。”
韩太妃淡淡的微笑,上前行礼,“妾身参见太后。”
“我们姐妹之间不必客气,坐。”
太后赐了座,就在自己身边不远的位置,看着倒是亲近。
“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了,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后心里明镜似的,韩太妃肯定是有事要说。
而且据她的消息,伏荏染不久前才从融平宫离开。
想来和伏荏染有关。
韩太妃笑而未答,目光落在殿中央幽幽飘荡着一缕轻烟的镂空云气纹博山炉,烟雾缭绕在炉体四周,形成一幅群山朦胧、众兽浮动的画面,很是壮观。
“这个博山炉您还在用呢,妾身记得这是冯夫人送给您的生辰贺礼吧。”
太后也将目光投向博山炉,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你还记得。这个博山炉有两百年的历史了,当时冯连还只是一个小参将,这么珍贵的贺礼,几乎把他家底都掏空了。之后逢年过节总会寻些有意思的东西给哀家赏玩,一次都没落下,也不怪哀家看重他一些。”
太后这番话,明显已经猜到韩太妃为何事而来,先发制人的对中尉冯连表示了维护。
韩太妃若不想与太后撕破脸,闹得难看,此时就该收了心思。
奈何,韩太妃看着柔弱却不是个怕事畏怯的人,更何况有关伏荏染,她更不会退缩。
韩太妃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淡淡的扯了扯嘴角道,“太后说的妾身也记得,冯夫人时不时有好东西孝敬太后,数十年如一日,确实用心。冯大人一路高升离不开太后的支持,但也是他在刀光剑影里真刀真枪打出的,冯大人的人生历程让人敬佩。”
韩太妃这一席话说的太后心里堵得慌,话总体是好话,但语气里满是讥笑和戏谑。
紧接着韩太妃再开口,太后憋闷的心瞬间就转为了阴沉。
韩太妃话音一转道,“不过到底年纪大了,又在暮城安逸了这么多年,为官带兵的能力也大不如前了。天子脚下公然发生刺杀这等丢尽颜面的大事,冯大人却是在混乱平息后才姗姗赶到,这么大的失责按照律法应该是大罪,具体如何处罚……太后定然比妾身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