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石头真的希望自己能这样一直奔跑下去。什么都不想,一直跑到孔雀屏草原的边缘,跑到岁月的尽头……
几天之后,鲍青山就让堂哥鲍金山从牧点捎信儿回到桂丽丝嘎查——让家里帮着给自己张罗对象,如果有合适的就赶紧相看吧!
鲍青山这是赌气吗?还是“幡然悔悟”了呢……
…………
又一个秋天到了,月牙河村的收成却不太理想,因为正是庄稼灌浆的时候,来了场将近一个月的“掐脖儿旱”。水稻总可以吧?只要宝茵河水滚滚流淌、月牙河水不干,稻田总能浇上水吧?事实上是同样不太好,用水稻种植“老把式”的话讲,“上旱”也不行,影响产量。看来,雨水的的确确是庄稼的甘霖啊。
农业受灾,牧业跟着受到了影响。雨水不勤,草长得就不好,草长得不好,羊就吃不太饱,恶性循环,安家的羊又快成瘦猴儿了。
安七十七着急啊。盼望着赶紧收拾完秋儿,好能把羊赶到地里遛遛“秋茬儿”,捡食些没有归仓的颗粒。
这是安七十七自己想的,算是“经验之谈”,可实际上呢?等秋收之后,别说颗粒了,甚至连片秸秆叶子都不好找。
看着顺垄沟只顾低头快走的羊群,安七十七一拍脑门儿,他想明白了——变啦变啦,土地都归了各家各户,谁不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呢?
那是在以前,生产队大集体的秋收之后,勤快的人每天能在地里捡上一麻袋的苞米棒子。还有土豆地,埋在土里或半埋半露的土豆,可以成筐成筐地往家捡,为此,人们还“发明”了一个专用词儿,叫“捞土豆”。后来,大队和生产小队的领导发现了这种浪费情况,加大了监督力度,但丢三落四的现象是禁止不了的。实行了土地改革之后,人们对土地都特别上心,一粒粮食都舍不得丢弃。因为,那是——自己家的!
安七十七的美好计划落空了,怎么办?
莎林娜建议把羊卖一些,手头能宽绰宽绰。剩的羊少了,贴补些苞米料就问题不大了。
…………
秋风瑟瑟,秋叶刮落,月牙河小学的校园更显苍凉。
凉风渐起,叶落归根,或许是季节之中最美丽而凄清的风景吧?这个季节,让人想家。但是,对于袁振富来说,他的家,在哪儿呢?
袁振富应该称得上月牙河小学唯一“以校为家”的“模范教师”了。这么多年来的时光,磨平了他个性中的棱棱角角,开始适应既定的、四四方方的生活空间。下班后,人去院空,孤伶伶的承受来自几万平方米的空旷和寂寞。他没有哭过没有悲哀过,可以说没有真真正正地发泄过。
时间就是流水,哗哗哗哗永不停息,很单调的那种。袁振富一直在忍耐,努力克制自己蠢蠢的冲动,直到那一天相亲的失败,险些让他崩溃了。突然意识到,寂寞原本如此可怕。
秋天的夜,静如井中之水。
袁振富睡不着。拨开窗帘儿的一角,看到外面月明如镜,银光倾泻,好美的景色,好美的意境。
美丽的秋月、跳跃的月亮,能否照亮心房?能否照到同一村落里的——姑娘?
深秋,是想家的季节,是思念的季节,是相思特别是单相思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