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黑虎:我哥活着时说过一句话,就是“小人得势,癞狗长毛”,这人啊真不能惯着他——你可真磨叽。
“我可没用你惯着。”
“可下求到你了,这个牛粪啊!孙德厚——老师过年给人家写对联,都没像你这样磨叽!”
朴建东:那你找孙老师去啊,看他给不给你写!
韩黑虎气得想踢朴建东两脚,转念一想自己有求于人,就不计较了。在晾纸的空当儿,他闭着眼睛开始搜肠刮肚地想词儿。
…………
月亮还不是满圆,但在草原上却显得很大。
鲍青山的蒙古包敞着门,原野的风呼呼吹进来,很凉。他依靠在行李上,两眼茫然地望着门外,不知道在看啥,也不知道在想啥。
羊群在圈里,津津有味地反刍,咀嚼一天来积攒的食物。估计鲍青山也“反刍”般回味着和包代小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
“梳分头搞对象,不梳分头搞不上。我看他梳了分头也白扯,整的光光溜溜的,像牛犊子舔过了似的,一看就恶心!”韩黑虎背着手在地上转圈儿,自顾地磨磨叨叨。
朴建东有些蒙了,问:你说谁呢?看你这样,比老童家的“三磨叽”还磨叽——不对,你跟他家“二魔怔”一样,是不是撞着啥不干净的东西着魔了?
“我撞到你了!”韩黑虎立着眼睛又说:不磨叽这些没用的了!我说你写——
“行行行!你也就在我面前装领——”
“嗯?”韩黑虎大眼珠子瞪着朴建东。
朴建东低头看着像打袼褙一样拼接成的大纸,说:你说吧——
“袁振富是个大坏蛋——”
朴建东眉头一皱,说:袁振富?不就是那个新来的小学老师吗?来咱们月牙河不到一整年吧?怎么——
韩黑虎有些不耐烦了,说:他是你家亲戚啊?
“不是。”
“这不就截了。写!废什么话!装屁老丫子,好像你俩多熟似的!人家认识你老大贵姓啊!”
“我是——我是怕别人认出我的笔体来。”
“懒驴上磨屎尿多。”韩黑虎想了想,说,“这倒也是啊。认出了你的笔体,一找你,你小子没钢儿,没等上刑准叛变,一叛变——不行。那啥,你用左手写。你写一辈子也赶不上孙老师一个犄角儿,那就不用管字好看不好看,能让人认识就行。”
朴建东只好换了左手提笔,蘸饱了墨,聆听韩黑虎大人的“口谕”,开始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