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舌妇群体”是民间一种重要的“群众组织”,进入该组织的标准是“长舌”,而不仅仅是“妇”。如果有男子加入其中,很快就会脱颖而出,就像顶级的厨师、化妆师等等都是男同志一样。
“长舌妇群体”中人与人搭话儿开头往往是“唉,你知道吗”,不管对方知道不知道,一样会说下去。如果答“不知道”,那好,“正合吾意”,好好给你讲讲让你知道知道;如果答“知道啊”,那更好,快来交流一下各自的心得体会。“长舌妇群体”之人,谈话的结尾往往叮嘱一句“我只告诉你了,咱俩关系不错,你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最终,大家谁都不去遵守承诺和嘱咐,这句话甚至成了一种“反要求”,潜台词是“快去传播吧,可爱的长舌们”。该群体之成员的最大能耐就是可以把没影的事儿说得跟亲自见到的一样,并以风的速度四外扩散。
很多人、很多事,在“长舌妇”们的滔滔不绝中,被渲染得体无完肤。老包家,深受其害……
…………
袁振富依然住在学校,工作和生活又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的婚事一直被孙德厚记挂在心上,沉寂了一年左右的时间,最近又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孙德厚觉得应该找个帮手,自然就想到了巧舌如簧但不“长舌如刀”的“活字典”格根。两人密谋之后一起来到安七十七家,再次正儿八经地为袁振富提亲。
孙德厚开门见山地道破“玄机”,简短几句话便指出其其格为什么不愿再去相亲的深层次原因。
“活字典”格根立即开了尊口、长篇大论道:
“相信做父母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连我们都看得出其其格相中了袁振富,你们肯定更知道。小袁老师与其其格很对心情,我看两个孩子特别般配的。虽然他不富裕,没啥钱,可以说是‘白天不怕君子借,晚来不怕小人偷’。但是要记住,有不改的山河,没有不改的厄运,他的好日子在后头儿呢。我听说了,上次在孙老师家相亲的不愉快,原因其实不值一提,你们别耿耿于怀。阿来夫是好孩子,可身上确实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就像小树一样,不修理能成材吗?换句话说,小袁老师那是对孩子负责,你们应该感激才对,怎么反倒怪罪他了呢?”
孙德厚连连点头称是,并说:安大哥、嫂子,我知道你们两人的思想已经有了转变,就别这么耗着了。我俩是背着振富来的,主要是看着两个挺般配的孩子不能走到一起,我们跟着也着急啊。
这期间,安七十七与莎林娜一直不说话。听完二位老师的话后,两人互相望了望,七十七才笑着说:事儿呢,我们是想通了,两位老师都来了,给足了我安家的面子。我们——同意!
格根笑了,说:这不就得了,痛快。
莎林娜想了想,说:但是呢,我们有个要求——这样吧,让我们当家的说吧。
莎林娜推了安七十七一下,他瞪着眼睛说:你说就得了,还让我说干啥?
莎林娜:你不是一家之主吗?大主意得你拿、大事儿得你定。
格根接话儿道:二位就别谦让了,我觉得嫂子说得对。老安大哥,有啥要求你尽管提。只要不是太过格儿的,我和孙老师都能现场替小袁做主。
安七十七搓了搓手,便实话直说道:德厚、格根,是这样。我们家呢,闺女是大的,儿子和她差着岁呢,现在还是个不懂事儿毛愣小子。我是撂下四十奔五十的老家伙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家里没个顶梁的人不行啊。我和你嫂子两人都有个想法儿,就是让小袁老师——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们想——让振富得“倒插门儿”。
孙德厚微微一笑,没说话。
格根一听就笑了,说: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别人我不敢说——当然,不可能有别人,小袁老师这块儿肯定没问题。我去跟他讲,都不用孙老师出马,就包我身上了,放心吧。新社会新风尚,上门女婿更吃香。
几人都笑了。
莎林娜:我们别的要求没有。只要袁振富的人品好,不招灾不惹祸的,对我闺女好,对我们老安家好,别的还求啥啊?
孙德厚:嫂子说得对啊,在情在理。虽然我与振富接触时间不长,但我敢打保票,孩子人品好着呢。他爸就是这样的人,可惜啊——要不,振富到不了咱们月牙河,早在城里安家落户啦。
格根:要我说就是缘分。七仙女就得嫁董永,梁山伯单等祝英台。什么叫千里姻缘一线牵?在袁振富和其其格身上就展现得淋漓尽致。
于是,在袁振富与其其格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四位“老人”就为两个年轻人“私定”了终身。当然,这是主人公求之不得的美事。
…………
有了好消息,得第一时间让主人公知道啊。
孙德厚着急回家,要和刘光商量怎么给袁振富张罗婚事。他和妻子都是帮穷扶弱的善良人,真的把袁振富当成了自己的亲侄子一样对待。
“活字典”格根负责向袁振富传达“四人小组会议精神”,并耐心做通他的思想工作,同意“嫁”入安家。
格根直接来到学校,乐乐呵呵地说了自己和孙德厚去老安家为他当“月老”的事。
袁振富没有“穷装”,而是无比期待地问:他们怎么说?
格根:看把你急的——我就不卖关子了,老安家同意了。
袁振富高兴得几乎是四处乱蹿、打着转转,如果不是考虑到老师的身份,可能就会跳起来了,三七开的分头跟着忽闪忽闪的。
“怎么——人家说你‘穷装’,你不生气了?”
袁振富脸一红,说:我后来想明白了,其其格说这俩字儿,重点不在“穷”,而在“装”。
格根又不由自主地捻着山羊胡,说道:对喽。“穷”的本意是生活贫困、缺少钱财,是跟“富”相对的,但还有“极为、特别”的意思。其其格说你啊,是特别能装。这是老百姓的土话儿,就像说“贼多”,那可不一定就是“多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