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收过后,人民公社实行公社、生产大队两级核算、统一经营,分配推行“政治评分”收支两条线的作法,却造成大部分社员多劳少得、极少数社员不劳也得,社员欠集体资金很多。同时,这种模式还限制个人家庭经济的发展,把家庭经济视为“资本主义尾巴”一律割掉,养羊养马羊猪养鸡等等一律不行,社员生活水平基本上没有改善……
“每一次国家重大政策的出台,都把农村土地改革向前推进了一步啊。出发点绝对是好的,是为我们老百姓着想的……”白哈达回想着过去、眺望着眼前,深有感触地说。
特木尔紧走几步跟上来,说:可不是嘛,我记忆最深的就是搞“小段包工”那会儿,咱们月牙河大队干得多有劲儿啊。
“啥是‘小段包工’?”朴建东捧着笔记本问。
特木尔:这个嘛,建东啊,你那时还小,不记事儿呢……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笑特木尔能“装”。其实,他比朴建东大不了三四岁。
特木尔可没笑,一本正经地说:“小段包工”——建东,这个你不用记,听着就行——就是由生产队制订了劳动定额,按农业生产计划要求,把“小段儿”的种植承包到组或者是户和劳动力,对承包者实行定人员、定生产任务、定质量标准、定完成任务时间、定工分报酬,并且超产有奖励。说白喽,就是把整块儿地打散,然后分包给下去。这样一搞可不得了啊,当时大家都在自己的“小段儿”用尽了心思。
白哈达背着手,放慢了脚步,说:“小段包工”真挺好啊。当时啊,各家的小算盘都打起来了,真正是噼里啪啦乱响啊。
“我记忆最深的啊,为了让自己那段儿多打粮食,当时竟然出现了‘偷粪’事件呢。”特木尔说道。
“啊?偷粪?”很多人都对此感兴趣,纷纷要求特木尔讲一讲。
特木尔瞅了瞅白哈达,见他没有表态,就收敛了讲述的,转移话题说:今天白书记点定咱们出来,主要是看看庄稼的长势来的。“偷粪”的事儿吧,故事挺复杂,是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以后我再讲吧。
“唉,你就卖关子吧,听你讲故事啊,比听‘活字典’的评书还费劲。”大家都挺遗憾的,说笑起来。
白哈达故作深沉地说:以后想要听“活字典”讲故事、说评书,那就更费劲啦,难上加难喽……
…………
红楼市里准备扩建教师进修学校、要在各学校选拔任课老师的消息,让月牙河小学的其他老师都按捺不住了,跃跃欲试。还有几人苦劝袁振富要抓住天赐的机会,千载难逢,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啦。袁振富表面上应付着,实际根本没放在心上,不为所动。
就在全校老师都报名参选、做着城市教师梦的时候,袁振富依然“稳坐钓鱼台”,与平时一样,没受外界一丝一毫的影响,我行我素。安七十七和莎林娜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同时替女儿高兴,老安家选中了一个踏实的女婿。
喧嚣过后,尘埃落定。最终,经过层层筛选和严格考核,月牙河小学只有“活字典”格根脱颖而出,被教育局选中了。格根的教学水平确实挺高,音乐素养出类拔萃且有民族特色。多才多艺的“活字典”被选上,是意料之中的,算得上是众望所归。
在外出参加培训前,格根与袁振富进行了长谈。他主要是挺替袁振富惋惜,意思是说他要报名肯定能选上。
袁振富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格根听后连连点头,唏嘘不已,说了句:造化弄人啊。
在交流的过程中,情之所至,袁振富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提到了和其其格没有孩子的苦恼。格根劝他要放宽心,有些事情该来的时候就会来的,要学会顺其自然……
…………
在秋天收获的季节,鲍青山终于收获了自己的婚姻——他和于秀兰结婚了。虽然未如自己所愿“速战速决”,但好事多磨,很顺利、很满意。
年初,阿茹娜过了“百天儿”之后,乌兰图雅回到娘家时的一句玩笑话,让鲍青山觉得很下不来台。其实,只是他自己多想了。据说,当天鲍青山来了犟劲儿,直接赶奔春州县太和乡河兴村去找于秀兰,摊牌说如果觉得他这个人还行,那就马上结婚!
于秀兰没想到鲍青山能来这一手儿,当时很是吃惊,忙问:为啥这么着急啊?
“我要着急生个儿子!”
“啊?”于秀兰被吓了一跳,再一次没有想到,鲍青山说得如此直接而露骨。她心里琢磨开了:我见过实惠的人,没见过这么实惠的。鲍青山这小子不会是缺心眼儿吧?
鲍青山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冒失了,就尴尬地一笑,接着便把妹妹乌兰图雅如何“取笑”自己的经过说了一遍。
于秀兰憋不住笑出声儿来。
鲍青山认真地问:你也取笑我?
于秀兰连连摆手否认,却乐得已经说不连贯话了。
鲍青山:连我妹妹都和我显摆,凭啥啊?我这个当哥哥的还没有结婚,她却做了妈妈,孩子都“百天儿”了,明显就是和我“叫号儿”啊?
于秀兰终于停住了笑声,说:你啊,就是心眼儿太——太实了。自己的亲妹子,能和你叫板?还“叫号儿”,亏你想得出来。
于秀兰本来想说他“心眼儿太小”,怕又刺激了鲍青山自尊心,就改了口,变成“太实了”。
“我就是这样的人儿,眼里揉不得沙子。这就是青山不改本色!”鲍青山似乎还很自豪。
于秀兰接着说:乌兰图雅根本不是取笑你,更没有埋汰你的意思,是你想窄了。
“我不管这些,别人爱咋想咋想吧。反正我下定决心了,马上结婚!”
“马上肯定是不行了。这样吧,我和我爸妈商量商量,最快也得收拾完秋儿啊。”于秀兰害羞地低下了头。
“上秋儿就上秋儿,咬着后槽牙挺着!秋天一到时,咱们就结婚!”
鲍青山认准了死理儿,是很难更改的。但这话让于秀兰听着非常的别扭,只是不好深究了。
于是,秋天一到,颗粒归仓,鲍青山和于秀兰的婚礼就如期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