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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文贵帮忙,难民渐渐安分下来,有条不紊地排成四排,卢平大声地说了规矩,许多人前后开始商量,沈月浅蹙眉,想起一件事来,她不认识这些难民,若难民胡乱的拉了身边“组”成一家人她也分辨不出来,碳不多,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取暖过个好年,如此,倒是想岔了。
奎静侧目,见帷帽下的沈月浅微微蹙着眉,精致的鼻梁下,樱唇微微撅起,哪怕这样也是说不出的好看,下意识地她扭头看文博武,文博武直视着文贵方向,并没有发现沈月浅在想着事,顺着文博武方向望去,文贵和侯府的管家说了两句什么,然后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又折身回来,手里多了一本册子。
只听文贵大声道,“大家一定按着刚才说的规矩来,册子上记载着名字,谁要是蒙混想多得,别怪侯府不留情面。”
奎静不明所以,听着旁边的沈月浅明显松了口气,心里狐疑,定是沈月浅和文博武说了什么她没注意到的,心里不太好受,“浅姐儿,剩下的是下人的事了,我们过去坐会吧……”说话间转向文博武,脸红了红,声音不自主的轻柔,“表哥,你一大早就帮着祖母忙前忙后,一道过去坐坐吧。”
奎家木板后搭建了帐篷,奎太夫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去了,宁家的人紧随其后。
“沈小姐要陪着沈夫人,我要巡逻。”冷冰冰的语气,目光未落在奎静身上一眼。
奎静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挽着沈月浅的手微微颤抖,强颜欢笑地抽回手,厚着脸皮再次询问沈月浅,“浅姐儿一起过去吧,那边人多,我们还能玩玩投壶类的游戏。”
沈月浅还没来得及出声,旁边再度响起冰冷不耐烦的男声,“表妹什么时候不依不挠要为难人家了?沈小姐第一次出城做好事,许多地方不懂,我不是说了她走不开吗?”
奎静这次直接红了眼眶,文博武话里话外数落她不懂礼义廉耻地缠着沈月浅,落了她的面子不说,尤其还当着沈月浅的面,瘪瘪嘴,以手捂面,哽咽道,“是我思虑不周,浅姐儿既然忙,我先过去找祖母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约莫是哭了。
沈月浅转身,奎静已经跑出两步远了,想起在将军府第一次见到奎静,貌似也是这样哭着跑的,步伐姿势一模一样,调转视线,目光落在那张精雕细琢的侧脸上,张了张嘴,被他打断,“你要跟着她走,铁定悔得肠子都青了,我是为你好。”
沈月浅好笑,“我又没说你说什么。”文博武对外人本就冷若冰霜,况且,她不至于为着一个爱慕文博武的人不分好歹的不领文博武的好意,“你不怕她去奎太夫人面前告你的状?”
说完,见他微微勾起唇角,极为云淡风轻的说道,“奎家老太爷我尚且不怕,何况是太夫人。”
沈月浅嗔他一眼,想想也是,和文太夫人亲近的是奎老太爷,奎家现在的当家人,文太夫人在孙子和兄弟中可能偏颇兄弟,若是孙子和嫂子,铁定是前者无疑了,见文博武促狭地望着她,像等着她表扬似的,顺势道,“就你最厉害,天不怕地不怕行了吧。”
文博武往中间跨了一步,缩小两人间的距离,问起小七来,沈月浅挑眉,“龚大夫都回将军府了,他没和你说?”
文博武也不知哪儿将她得罪了,换作平时可不敢拿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波澜不惊道,“这几日忙得天翻地覆,甚少回府,哪记得问龚大夫这些,待会我让文贵跑一趟好了。”
“别。”沈月浅一想倒是把这件事忘了,户部和盐监司虽然出面,可所有的人手都是将军府出手,他一提这些,沈月浅心就软了,声音也跟着软和下来,“身子已经好了,我和娘担心他出门吹了冷风才将他留在家里的,雪已停了,灾情是不是差不多快结束了?”
沈月浅的声音本就吴侬细语,何况她有有意放柔了,文博武嘴角漾着笑,“年前差不多该能好,你和小七说,元宵我带你去京郊放花灯。”赈灾一事结束他还要写奏报,怕要耽搁好几日,推算起来,元宵能和沈月浅光明正大出城玩也不错。
沈月浅一怔,西边每年的元宵等会最是热闹,绕着城墙一路全是,沈月浅也来了兴致,“好啊,那你可要准备两只好看的花灯,小七可挑了。”
二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那边奎家帐篷走出几个妙龄少女,文博武蹙了蹙眉,凑到沈月浅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你陪伯母说说话,其他地不用理会。”说着朝几个小姐走去,离得不算远,模模糊糊中,沈月浅听到几位小姐不满的抱怨声,随后,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又不情不愿的转身回去了,沈月浅猜想大概几位想找她的麻烦,被文博武拦下了,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
“想什么呢?”周氏也见着那几位小姐和文博武说话了,宁家和奎家想和将军府联姻她是清楚的,亲上加亲,两府关系近了不说,自家小姐有人照顾着也不用担心受了委屈,很早的时候,高氏也想让沈月浅嫁进周家,怕也是为着这个,周氏没同意,她心里边总希望沈月浅能和她一样找到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男子,起码,不用整日和一群妾室争风吃醋消磨时光。
文家大将军文战嵩就是个不纳妾的,她心里只愿着文博武随了他爹,从一而终,虽然也清楚是不太可能的,奎家和宁家,嫡小姐就算了,庶小姐估计会入将军府做妾。
“看着天气,灾情怕估计快过去了。”沈月浅拉着周氏的手,“娘,我们去那边坐会吧。”既是文博武不想她和那群表妹打交道,她就当没看见好了,别说,她和她们还没话说。
周氏脸上尽是温和的笑,“走吧,去旁边坐会。”
风大,沈月浅裹紧了袄子,即便是这样,坐了一会儿,身子仍冷得直哆嗦,周氏吩咐玲珑去马车上将炭炉子拿来,被沈月浅制止了,“没事,再一会儿就好了。”
没有帐篷,四面通风,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哪是炭炉子就能取暖的,而且她们突然拿出这么碳送人,只怕有心人会胡言乱语,这点碳往年搁大户人家是常事,今年却不同,想明白了,她也任由身子直哆嗦了。
奎家的下人将这件事禀与奎太夫人和宁太夫人听,两人皆皱了皱眉,听奎静的意思还以为中间是文博武出力买的碳,如此看来倒是她们想多了,辰屏侯府人少,省着点,拿出这么多碳不是不可能,奎太夫人挥手让丫鬟退下,看向旁边的宁太夫人,“刚才一事就这么说定了?”
和将军府联姻是志在必得,和宁家抢了这么多年结果被两个身份低的小姐夺了去,不想个法子,奎太夫人自己心里都膈应得慌,她算是明白了,当初不该只将目光锁在文博武身上,文战嵩那个人常年征战最是将义气,早些年就该将文博文定下,以后,将军府是谁的还不好说呢。
宁太夫人但笑不语,举起手中的茶杯微微示意,奎太夫人了然的举起杯子,心照不宣地喝下。
因着难民都需要碳,沈月浅她们拖来几车碳两个时辰就分完了,而旁边的奎家和宁家的下人还等着难民排队领粥,回到马车上,沈月浅忙将手靠在炭炉边,周氏责备了她一眼,“刚让你上来你不信,现在冷着了吧?”
周氏身子也冷,没沈月浅厉害罢了,让大山驱着马车回府,又让卢平先回去叫厨房备好姜汤,午时已过,周氏担心沈月浅肚子饿准备在酒楼随便吃点什么,这时候,大山在马车外禀告,“夫人,酒楼的送了吃食来,说是文大少爷吩咐的,您看?”
周氏一愣,脸上尽是笑,“让玲珑端进来,我们吃了再回去。”说完,又小声朝沈月浅道,“文大少爷对你是好,娘啊,也放心了。”这么细的地方文博武都想到了,周氏能不高兴吗?
玲珑和端上酒楼送来的食盒,一一揭开盖子,阵阵香气扑来,其中还有两碗姜汤,周氏满意地笑了笑,“快喝一碗,别感冒了。”自己拿起一碗喝了点,让玲珑告诉卢平他们先回去,忙了一上午,大家怕是都累了,天冷有雾,出来得晚了。
“夫人,酒楼也给奴婢们送了吃的,卢管家这时候怕都吃上了。”不只夫人和小姐,人人都有吃的,酒楼专门推着独轮车送来的,都还温着。
周氏点头,“那你也快下去吃饭吧,吃了我们在回去。”玲珑将碗筷摆好,之后躬身下了马车,知道文博武做这些都是为了沈月浅,高兴不已,小姐过得好,她们的日子也才好过。
尝了一口,沈月浅就吃出是上次吃过的那家酒楼了,周氏也微微一怔,给沈月浅夹了一块酱牛肉,“你上次就爱吃这个,多吃点。”
总觉得周氏话里有话,沈月浅微微红了脸,还好,炭炉子里的碳多,沈月浅离得近,倒不像是羞红了的。另一边,文博武同样也给宁家和奎家送了饭,不过却是普通酒楼的饭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