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刹和虞星之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时间是快中午,11点03。
虽然天气晴朗明媚,但是那座位于西北方向,淹没在爬山虎绿植背景中的白色房子,视觉颇为冷寂。
两个人站在外面观察了一下,随即以谢刹走在前面,虞星之跟在他后面,这样的方式往屋子里走去。
谢刹是用钥匙开的门,封条被他自然地掀到了一边。
因为是连在一起的建筑,附近必然有居民看到他们进入凶宅,但是因为他们自然的举动下意识归类为这是便衣警察。
虞星之只是看了一眼谢刹开门的手,对他从哪里得到的钥匙没有问。
他毫不设防的面容温柔澄澈,和柳树村时候一样总是下意识带着一点好奇的笑意,但跟柳树村时候让谢刹总是很在意不同,这次副本重逢以来,没有任何人对副店长似有若无的笑产生过异样,即便是最为敏感的紫色鼠尾草。
那清浅的笑意像是找到了最为融洽的方式,游离在那张温柔俊美的脸上,被所有人接受,即便其实并没有真切的暖意柔和。
包括现在,虞星之也是这样看着谢刹的。
从外面的篱笆围墙,到别墅屋子的大门,这段距离不远,左右摆放着不协调的各种绿植盆栽,让人丝毫不想停留。
谢刹直接用钥匙打开了别墅的门,这道门上的封条贴得很牢固,开门的时候无法避免将封条拦腰斩断了。
但两个人都没有在意。
门一打开,一种扑面而来的干燥沁凉,就像是久不住人的屋子那样阴凉的触感。
案发时间是昨天凌晨,白天的时候还有法医警员来处理现场,现在却让人有一种这屋子很久很久,至少几个月都没有人居住的阴冷感。
但也可能是因为屋子死了人的缘故。
两个人没有就此特意交流什么。
谢刹观察着屋子的其他布局,和他用特殊渠道找到的案发现场的资料相佐证。
“现场的确很符合入室抢劫案,丈夫的头颅在门口的位置,面朝着里屋,像是门一打开,他看到了危险想要逃离,被瞬间斩首。妻子的尸体在靠后一点,卧室和婴儿房之间。她看上去像是出来看看,也许听到了丈夫的预警,于是立刻想要逃,这时候她也许想进入主卧,但是一时又想逃进婴儿房,也许她本来就是要去婴儿房的,但是因为这一迟疑她慢了,没能进去,被杀害在那里——这是警方和法医对现场勘测之后得出的现场还原。”
虞星之站在那里,温和美好的面容,水蓝色的眼眸流露一点对惨剧的伤惋,但并不多。
谢刹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毫无私人情绪:“但是,他们解释不了两点。第一,现场虽然有很多其他人的脚印,包括的确有入侵财务的痕迹,但是无法解释杀死丈夫后,留下头颅却销毁躯体的行为和动机。第二,妻子的尸体很全,但也缺了一部分,她的胃没有了,子宫有因为暴力流产的迹象,但现场没有胎儿的尸骸。”
虞星之专注温和地看着谢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无限信任,微微歪着头:“那谢刹你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呢?”
谢刹走动,站在用粉笔画出来的现场,死去的玩家头颅所在的地方,并且完美站重了。
他试着以死者当时视线的角度去看,想了想,然后慢慢蹲下,双手撑地,直到让自己几乎以躺在那里的姿势,和彼时王异的头颅位置齐平,去看这个房子。
像是默契的配合他,虞星之走到了覃桢尸体所画白圈的位置,站在婴儿房和主卧之间,柔和地注视着地上的谢刹。
谢刹乌黑的眼眸忽然一顿,他没有往虞星之背后看,甚至不是任何地方,而是缓缓转动眼珠,看向了天花板上吊灯和地面折射的图像。
一只停了的钟表,十二点三十五分。
这么巧吗?
谢刹站起来,往主卧走去,先看了一眼右边的婴儿房,但没有进去,他直接走向左边的主卧。
靠在主卧和婴儿房原木墙壁上的虞星之也跟着他走进了主卧,走进去之前,虞星之看了一眼婴儿房。
那里有一面镜子,在拉上窗帘的屋子里有些朦胧的昏暗。
虞星之只看了一眼,脚步稍顿,抬手看了眼自己的腕表。
色的唇角微微弯起的幅度很小,像是在说时间差不多了啊。
他稍稍抬了一下眉,这样的笑容和挑眉的动作,虞星之很少做,有些接近覃耀祖。
但好在那神情很快消失了,依旧温柔澄澈的样子,毫无防备的无害。
他没有再朝婴儿房看,直接走进了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