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香殿,温婕妤。
披香殿姜雪宁是知道的,可要说什么温婕妤,那就没有什么印象了。听着这个位份,在后宫里也算不上是很高,能引出什么事儿来?
从这个方向上去想,竟是毫无头绪。
她的回仰止斋的路上只觉此事事关重大,便绞尽脑汁,干脆逼迫着自己往另一个方向去想:上一世这时候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最大的事情就是勇毅侯府被抄家了。
那时她从侯府回来后浑浑噩噩,吓得大病了一场,卧床了好几天,在此期间只有临淄王沈玠时不时还惦记着她,派个人来问候看看情况。
等她病愈,只听说京中有人劫了天牢,皇帝盛怒如雷霆,惩治了京中很多官员,许多大臣都招来杀身之祸。
还有什么吗?
比如,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些天,沈琅为何又突然雷霆大怒?
前两日才下过雪,天气早已转寒,宫道上阒无人声。
只有她轻轻的脚步声,传递开去。
一念转万念跟着转,脑海中倏尔划过一道闪电,姜雪宁原本一直向前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连着眼睛都一起睁大:除了乱党劫天牢外,在她病着的那段时间里,宫里面似乎的确还出了一件放在别朝不算大可放在本朝尤其是沈琅在位期间绝对不算小的事……
回到仰止斋,众人已经在为下午吟梅赏雪做准备了。
这一回姜雪宁没病,自然不能再抱病不去。
所以也只好收拾了一身素净的衣裳,系上粉蓝的披风,在争奇斗艳的众人之中,刚好处于中等,既不至于因为太出格被人注意,也不至因为太寒酸特别打眼。
她神情看着与往日无异。
旁人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也没多久,倒看不出什么来。
可姜雪蕙怎么说也是她的姐姐,就算两姐妹平时有过节,也算得上有些了解,不知怎的看着她觉得她面上笼着一层阴翳,在去往梅园的路上悄悄转过头来看了她三次,眉头也微微蹙起,但一想两人的关系,终究没问。
姜雪宁便乐得轻松了。
梅园里栽种的各式梅花,这时已经到了盛放的时候。
前两日的雪还没化干净,堆在梅树下,是青天白雪映红梅,煞是好看。
后宫里以萧太后为首,人基本都到了。
梅园东南角的看雪轩里,仰止斋的大部分伴读,在入宫这么久之后,终于算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了皇帝的后宫,天子的妃嫔。
最上首坐的乃是萧太后。
下面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郑皇后,更下面则是妆容一个比一个精致娇艳的妃嫔,个顶个都是大美人,或冷媚或慵懒,姿态万千,有的说话低声细语,有的则爽朗大方。
乍一看,实在是令人钦羡。
当皇帝的三宫六院,妃嫔无数,当真可以说是享尽齐人之福了。
姜雪宁到时抬起头来一看,没忍住轻轻皱了皱眉,心里面着实有几分鄙夷。临淄王沈玠倒不是什么纵欲之人,但他兄长沈琅在位时却是个会享受的,曾有大臣看不下去,上过奏折规劝他“戒之在衽席之好”,话说得已经不算委婉了,可沈琅哪里会听?反而恼羞成怒,过没多久就找个借口把这大臣调出京去了。
子嗣艰难,这能不艰难吗?
还好他有个皇弟沈玠,从小关系不错,的确有几分长兄如父之感,且沈玠也的确听话,所以一直以来朝中的传闻都是皇帝无子嗣便立皇弟为储君,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这些个妃嫔,姜雪宁认得的并不很多。
根据上一世她鲜少的接触来看,顶多知道坐在皇后右手边那个戴着华贵点翠头饰颇有几分慵懒之态的乃是如今后宫中正受宠的秦贵妃,再下头还有淑妃、贤妃两位,被的位份更低的却是一概不识了。
更别提什么温婕妤。
郑保有言警告在先,她一路上过来都记着,随同众人入内行礼拜见时便有意无意落在后面,礼毕后落座便也自然地居于末座,自然离那众位妃嫔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