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己和周络陵完完全全被漠视了,风头又要被青杭抢走,刘氏赶紧一把推开青杭,跳出来亮相:”他们就是一个小村子来的粗野乡人,无名之徒。子隐闲侄,昨日我不慎砸伤你的家仆,特备薄礼来赔罪,请闲侄笑纳。”
“啥,闲侄?刘夫人,你是不是认错亲啦?”松子一脸曚,他家主子何时多了一房亲戚?
“妾身是周立大人长兄周仪的妾室,夫君日前骤死,前几日才刚搬到周大人府邸,你不识得我很正常。既是叔伯的门客,唤你一声闲侄也说得过去。”刘氏又拿出娇弱惹人怜的模样出场,有意无意地提及悲惨遭遇,然后再厚脸皮的跟稽子隐套近乎。
稽广面无表情:“子隐拜的是周立大人,并非周仪大人,刘夫人这个闲侄喊的可是太过亲热了点?”
刘氏干笑了几声:”怎么会,如今我身世飘伶,亲族零落,若能多一个相熟之人,不知该有多欢喜。闲侄如今已二十岁,敢问可有婚配?”
松子皱着眉头:“刘夫人刚刚新寡,就这么急着再嫁,这不太好吧?况且,您刚刚也听到了,外人都传咱家公子有……断袖之癖。”
稽广斜弌了松子一眼: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家仆?
刘氏差点没脸歪嘴斜,很想抽出发中的发钗这个什么松子松果的插成满是洞的莲藕。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了,怎么人人都以为是她恨嫁?
她明明就是在为女儿投石问路阿,深呼吸,深呼吸:”您误会了,妾身这是为了自家女儿打听打听,就算子隐有断袖之癖又如何,络陵穿起男子衣裳也是有模有样,让她打扮成儿郎样不就也能凑合了吗?”
不单周络陵,其余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刘氏。
周络陵无言地望着青杭:就说我阿母是来出丑的吧,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青杭也无力的回望:你阿母的招数日益精进,我望尘莫及阿。
稽广露出一个令刘氏迷花眼的微笑,语气却森冷无比:”刘夫人可知那日你砸过来的可是什么?那是旷然砚,一年只出一件的精品。若非砚台打到松子,如今早已碎了。并非子隐迷恋奢侈之物,而是这些都是民脂民膏,工匠辛苦几个月开采打造送到你面前,你却把它当成一块破石头说丢就丢。你一不爱惜周立大人所赠之物,二不慎使子隐家仆身受重伤,这样的姻亲你说我敢结吗?”
松子无言表示:公子您那日不是说我的伤无甚紧要,怎么今日又成重伤了?您这样利用我好吗……。
刘氏支支吾吾:”这……这砚台又不是赠给我的,我怎么知道它这么贵重。若我早知它这么珍贵,自然不会拿它砸人。”
青杭忍不住插嘴:”喔,那刘夫人的意思是说,若早知砚台极其珍贵,便会另选它物来砸人?”
“是阿,我若早知道这砚台这么金贵,才舍不得丢,一定再去找别的硬物……呃,不是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丢人是不对的,无论丢什么都是我的错。宁青杭,你别故意下套子陷害我,差点就被你带歪了。”刘氏攒紧手指头,忍着想往少女脸上挠下去的冲动。
青杭忍着笑,悄悄站到稽子隐身后,免得等会又有人要拿”硬物”砸她。
稽广心中暗笑了一下,继续道:”那日子隐听见你们争执,得知刘夫人动怒是因为礼物并非赠送于你,因此你心中不平。据我所知,宁娘子一行人是因搭救你和两名子女才落入险境,无家可归,周大人感念他们救了周仪大人遗孤,才将他们收留在此。而你,没有感谢也就罢了,金夫人代你答谢赠礼,妳居然还起了忌妒之心,当初他们就不应该救了妳。”
刘氏嗫嚅道:”他们是救了我没错,可他们毕竟不是周氏族人,不过是乡野粗人,给个钱打发了事便可,如今却住进叔伯家,吃他的喝他的穿他的,收的礼物还比我和安溪贵重的多,这说得过去吗?知道的呢会称赞叔伯为人知恩守礼,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是他们攀上周家,想用救命之恩来要胁呢。”
青杭语气冷冽:”师傅师母们人人身怀技艺,要自立自保绰绰有余,要不是出来京城无人可依,才会暂住在周立大人府中,却硬是被妳扭曲成高攀周氏,稽公子说的没错,当初就千不该万不该救了妳这个忘恩负义的蠢妇。”
扶子秀亦难得面露不悦,不满地道:”刘夫人妳想多了,我们从没想高攀谁谁谁,虽说不是出自名门,但靠自己闯出一片天也是指日可待。”
周络陵惭愧的看着好友,泫然欲泣,有这种阿母真是另她深深痛恨:”阿母,不要在这里丢人了,刚刚明明是妳说要来向稽公子赔罪的,怎么现在又变成是青杭的错呢?当初提议到叔夫家中暂住是殷大人的主意,送礼也是金夫人送的,青杭他们根本没有开口要求这些礼遇,妳怎么能因为自己没有,就把气出在她身上呢?”
刘氏狠狠搧了周络陵一巴掌,青杭身后有一群会功夫的能人她打不得,自己的女儿却是想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妳阿父尚在时,陆昭几次将我逼入死地,如果不是我忍辱负重,想尽办法给妳弄吃的弄穿的,妳能活到现在吗?早饿死在乌城县了!我如此斤斤计较,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妳这个没志气的竖子,你说我丢人,我容易吗?我容易吗?老天爷阿……我处心积虑、心机用尽,到底是为了什么阿……”
青杭无语望青天,又来了又来了,这种让人心累的对话,何时是个头?
“络陵,脸还疼吗?回头我帮你擦擦禹师傅的伤药,瘀肿很快就退了。别理妳阿母,妳看,我都懒得跟她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