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了盒盖,剥开油纸,香味溢满车厢,闻起来,与一个时辰前的相差无几。
只到底是二月的天,再怎么搁在食盒里温着,抱在怀里捂着,还是散了些热意。
宋韫星尝了一块,细细品着。
明明是甜糕,入口却泛着阵阵苦意。
木然嚼动间,宋韫星两眼凄然失神。
说是讨主意,实则就是来请她解困的。他这位卑之人微如尘芥,遭权贵为难时还要倚仗她,又有何颜面……
目光逐渐灰败,宋韫星艰难咽下喉间糕食。
---
相近时辰,拾方街某处茶馆雅间内。
吴启正将看过的秘信卷成一团塞进炉下。刷了桐油的纸掉进炭中,让火焰霎那葳蕤起来,可也不过一两息的功夫,便又消减如常。
掩了那纸灰,吴启禀道:“郎君,大虞要与西钊开战了。”
“谁领兵?孟澈升,还是孟寂纶?”裴和渊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是表公子。”陈启答道。
眉骨微扬,裴和渊偏了偏头,望向窗外。
春归的燕儿啄着檐角,行人步伐从容,摊贩们乐乐呵呵地扯着家常,人人穿戴俱齐。打眼望去,这街头竟是连个乞儿都寻不见。
近处,一家招牌写着何记糕点的铺档前,还有个四五岁大的男童举着根糖葫芦,正蹲在墙根喂一只黄毛瘌皮狗。
那黄狗被糖衣里头的山楂酸到呲了下牙,逗得男童发出叽叽咯咯的清甜笑声,模样很是天真无邪。
裴和渊翘了翘唇,目中碎星点点,如噙暗夜流萤。
他问了声:“吴启,大琮多少年没有打仗了?”
吴启在心中粗略算了算:“得有十五六年了。”
“十五六年啊……真好。”裴和渊气定神闲地阖起眼来,感受这街市的人声喁喁,安乐祥和。
亦在这当间,一股糕香味穿过窗栏飘到鼻底。
裴和渊略略分辨了下,有糯豆,果脯,枣泥。
不用吃他就知道,肯定甜得腻人。
而便在这发腻的气味中,浅浪一般,开始有些奇奇怪怪的片段,开始在裴和渊的脑中浮动,继而兜起圈子。
场景中,他正拿住一段细腰,身子低俯着,凑在谁的嘴边,仔仔细细舐着那人唇角的渣屑。
太过认真,连唇隙的都不放过。
甜的是糕食,腻的是肌肤,触之酥麻的,是……
“笃笃笃。”
叩门声响起,将裴和渊从混沌的神思中唤回。
作者有话要说:巧了吗不是?乛v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