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啦。”关瑶莞尔。
她本来……也没怵啊。
过会儿上了马车,喜彤倒是忧虑:“靖王府向来与咱们交好,怎会突然这般?”
毕竟对比天子脚下,权贵遍地的顺安,整个青吴能让纪氏忌惮的,算来算去也就一个靖王府了。
而靖王府向来很给纪家脸面,甚至有那些个不长眼的,或是故意找茬的,靖王府还会出手帮纪家。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纪家更像是在被靖王府给庇佑着,这回突然对拘星班发难,属实奇怪。
关瑶打了个呵欠,了然道:“这是兄弟不和,拿外人斗法呢。”
“这事可真令人难做,怪不得宋班主来寻小姐……”喜彤想着也有些替人发愁。
拒也不是,应也不成。
宋班主若据实与荣世子说,保不齐反惹荣世子当场发难。
“那……小姐可想好了要让拘星班去哪头?”湘眉问。
喜彤倒忽然冒出个主意来:“小姐若找人捎话,世子定会给面子的。小姐要与荣世子打声招呼,让他收回邀帖么?或是请公主去与大公子说上一声?”
“打什么招呼,有什么好说的?”关瑶玉笋般的手指撑在蝉鬓处来回摩挲着,不以为杵道:“拘星班,哪头都不去。”
二婢对视一眼,知自家小姐该是心下有了计较,便也不再多话。
马车不紧不慢地,向秋拾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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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崔府。
崔恒录正老大不高兴地看着自己祖父:“旁的门生您都婉拒,怎这裴三郎一来,您就非要去见?”
崔复识未不瞅睬他,顾着唤下人取了方砚台来。
见得那套盒,崔恒录便皱眉道:“这砚,祖父是打算要给那裴三郎?”
那漆盒被崔复识拿软巾细细拭着,他说道:“好砚,当配佳士。”
“祖父可真是疼那姓裴的,这砚我要了几趟您都不肯割爱,今儿却要主动相赠,真真比对我这亲孙子还要好。”崔恒录在旁阴阳怪气。
“你要来作甚?笔墨你都荒废多久了还有脸要?没得浪费老夫的好东西!”崔复识想也不想便斥道。
崔恒录嗤声:“祖父未免太看得起他。陛下这些年来对临昌伯府的打压,那可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就算他连中三元,怕也得不了什么好职缺。”
崔复识拧紧了眉:“混账东西!为了些许芥蒂便亏负才学之士,老夫不信陛下是那等昏聩之君!”
“况且仕进乃为国效力,岂是奔那利禄官阶的?满脑子功利之辈,岂非禄蠹?”
被变相骂了一回,崔恒录心中不忿。他暗自冷笑,又主动去搀崔复识:“我与裴兄也阔别几久,正好随祖父见上个一面。”
……
铺地的晨阳中,崔复识被崔恒录搀着上阶。
即使手中有杖,他现今上阶仍是一步一挪,行得极为缓慢。
就这般颤颤巍巍地,终是入了正厅。
昔日温儒矍铄的老学官,病了一遭后老相毕现,令人唏嘘。
“老师。”裴和渊迎上前,又与崔恒录打了声招呼。
崔老学官笑着对他颔首:“衍思。”
两鬓斑白的老学官嘴角略略歪斜,说起话来要费力好些,饶是如此,却还要挣扎着来见自己的得意门生。
裴和渊沉默了下:“早知老师不便,我实不该来府中惊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