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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字雅间中,贺流青攒起眉峰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景。
他昨儿个一回府,便听说自己早前瞧中的两套御赐碟具,连同府里一个最擅糕食的厨娘都给安排去了徽园,这些个小事又不好去寻父王,憋屈只能自己委吞了。
心情不爽利,今日一入秋拾园他便瞧哪儿都不顺眼,不是觉着那茶叶涩口,就是嫌那糕食太糙。点了碗新制的酥茶却又咸又油,才喝一口就尽数泼了在到地上。
可巧拘星班那宋姓班主趁中场休整,来复他那邀帖之事,而他先前泼的那杯茶还未来得及清理,那班主才进来便滑倒在地,摔了个瓷实,连带撤盘子的侍者摔成了一团。
且听那动静,该是摔得不轻。
好死不死,纪家那外甥女竟也在,且咋咋呼呼地从人群中挤过来:“这是怎么了?”
见了他,又掩口惊呼:“大公子?”
接着,毕恭毕敬地福身:“见过大公子。”
一套一套的,直令本就不喜她的贺流青周身恶寒。
关瑶才不管他寒不寒,起身便去关切宋韫星:“还好吗?怎么摔成这样?”
同样摔倒的侍者一阵痛呻,连连叫唤着自己骨头摔碎了。而宋韫星被搀起来后,虽不像侍者一样痛呻,却也是脸都白了。
看起来,他伤得不比那侍者轻。
他双膝是直挺挺跪在地上的,手心不知怎地,还压到几片碎瓷,两只掌心满是红通通还在汨汨冒出的鲜血。
被扶起后,似是怕那血吓着关瑶,他掌心下覆,却不料那血从指缝向外淌着,滴到外袍之上,星星点点地洇开。
就这样,他还轻描淡写地回了关瑶一句:“我无事,东家莫要担心。”
见他伤这么重,关瑶是真急了:“快、快把园医叫来!”
对上贺流青,她目中是欲言又止的责备,嘴里却是不假思索地埋怨:“大公子,宋班主是说了什么您不中听的话么?”
贺流青一怔,随即怒从心头起。
这是什么话?怀疑他故意使计害人?
贺流青看着地上那滩油汪汪的水渍,又去看关瑶:“你瞧不见?他自己摔的!”
“东家,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倒的,不干大公子的事。”宋韫星声音有些虚弱。
贺流青:“……”
不跟着解释便罢了,跟在他后头这么解释一句,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园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给贺淳青看过后皱眉道:“膝伤严重,瓷片也割得有些深,得好生处理一番才是。”
见关瑶看他,又补了句:“伤成这样,少说十天半个月没法上台了……”说完,园医庆幸地捏了把汗,这是真话,医者到底不用打诳语。
听了园医的话,关瑶立即去看贺流青,为难道:“宋班主伤成这样,大公子还要请拘星班么……”
贺流青双眉紧凑,气噎不已。
这宋韫星便是拘星班的台柱子,少了这姓宋的,他还请去做什么?
而倘使他非要争个高低让拘星班去的话,重要的角儿不上台,是何等原因旁人一问便知。
人口相传的东西最容易传歪,当中难防有心人恶意曲解,少不得说他以权相挟,说不定还给了贺荣隽编排他的机会!
况且姓宋的这一摔,若说是拒他,打算去应贺荣隽的帖,岂不坐实了他因被拒而存心加害,使得拘星班连徽园也去不成?
贺流青捏紧了拳,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他死死盯住关瑶:“你故意的。”
话一脱口,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