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过花罩时,忽闻一声极轻的唤:“陛下。”
新帝停住脚步,声音随花罩飘到他耳际,她说:“罪妇已是熬世之人,倘使哪日不曾睁这双目,也请陛下瞒住这当中的事,莫要让罪妇家人知晓。”
目中余痛乱颤,新帝迎着日光静静立着,良久才道:“好。”
便在新帝乱着步伐消失于檐角之时,相反的方向,有人在隐匿之处悄然转了脚步,往坤宁宫去。
坤宁宫,皇后寝宫。
周皇后正修剪着一盆香石竹,听过来人所报后,她的剪子停了许久,半晌问了句:“你所言为真?”
“罪妇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不敢欺瞒娘娘!”裴挽夏连忙叩首。
殿中静了片刻,只听得剪子喀断枝桠的声音,利落之余,又生生有股刽子手在削人首级一般的气势,直令裴挽夏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后,才知上首之人淡声道:“好。那宁古寺你放心去就是,只要做半个月的样子,敲敲木鱼唸唸经,半个月后会有人去替你,再过几个月,你便能‘暴毙’了。待风声松了,你拿了盘缠自去嫁人便是。”
裴挽夏心中一喜:“谢娘娘荣恩!”
周皇后随意应了一声,便把她拂走了。
近身伺候的孔嬷嬷看了看那案上的香石竹,见好好的花叶全被剪了个稀烂,心时便是长长谓叹。
自打世子爷没了以后,皇后娘娘便发阴郁了。东宫住着个庶子不说,眼下圣上又被先帝之妃给勾缠住……
“咣——”
盆栽果然被周皇后自案上推落,周皇后白着张脸怒骂道:“本宫早知那狐媚子是个祸害!一把年纪了还要勾着陛下!本宫真恨不得生啖其肉!”
“娘娘息怒,还是身子要紧。”孔嬷嬷一边安抚着周皇后,一边唤人来净扫。
“她日日汤药灌着,那身子骨拖得了几日?娘娘莫要为这事动怒,不值当。”
“拖得了几日?”周皇后牙关紧扣:“本宫现在就想让她死!”
见周皇后气得嘴角都有些狰狞,孔嬷嬷只能小问道:“那娘娘,想如何做?”
周皇后敛眉沉思,似在想着计策。
孔嬷嬷提醒道:“若做得太明显,就怕陛下头一个想到娘娘身上来……”
“要本宫出手,本宫还嫌脏呢。”周皇后抬眼,忽冷笑一声:“不是有现成的人么?”
“娘娘的意思是?”
周皇后递了个眼神,孔嬷嬷连忙附耳过去。
听罢,孔嬷嬷心下一跳,旋即亮起眼来:“娘娘高招!还是娘娘想得周到!”
借太子殿下的刀杀人,着实精妙!
周皇后亦自认这是个绝好的计谋,不多时便恢复雍容面孔,徐徐出言道:“那贺博正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如今走大运当了一国储君,若他能除了那狐媚子,既是给本宫尽孝,亦是给他那死了的贱娘报仇,岂不一举两得?”
“娘娘高明!”孔嬷嬷极尽谄媚的捧着盅茶水献上,复又问道:“对了,娘娘当真要助那裴挽夏脱身?”
周皇后揭了盏盖拔着茶顶浮叶,闻言不冷不淡地说了句:“没脑子的白眼狼罢了,哪里香便奔哪里。她今日能卖了那关瑧,明日便能卖了本宫,留着何用?”
对此,孔嬷嬷亦是赞同无比,她试探道:“那老奴……”
“她不过是个宝林罢了,临昌伯府也无人在意她,随便找人做掉,报个病毙就是了。”周皇后不耐地答道。
比起裴挽夏,周皇后眼下更关心的,还是另一个女子。
而幸好那人,她早收为已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搞事情(≈gt;w≈lt;)喵
昨晚梦到我完结……并且开始写番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