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做了噩梦。
欢声笑语的新年,朱红的灯笼挂了满街,到处都是一片欢欣的气象,她俯身去亲吻少女的脸颊,耳边甚至能听见焰火绽放的声音。
突然刺耳的汽车嘶鸣声传来,接下来就是一片支离破碎,玻璃扎进了肌骨,划破了血肉,鲜血从身体各处源源不断的流出,眼前只有一片猩红,她想去拉那个人离开,可钢铁的巨兽又一次碾了过来
手机响了起来将噩梦中的女人惊醒,她猝然睁开眼,系统提醒她:“快接吧,是国内的电话。”
她一只手臂搁在额上按了按眉心,一只手按了电话,手机那头的声音像隔着一个世界的薄膜传过来,显得有点模糊不清。
说了两遍她才终于听明白对面说的是什么,女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稍冷的笑:“怎么,老头子终于肯让我回去了?”
对面的秘书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尴尬的催促:“您快点回来吧。”
剩下一句话没敢说出口,再不回来我们就撑不下去了。
时清薏挂断电话,把眼睛闭上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这里是异国他乡的秋天,离当年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她爸断了她跟国内所有的联系。
她出车祸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那是新年,新的一年,她的父亲抽出时间过来看她,眼睛却是猩红,在她非要过去看姜知意的时候给了她一巴掌,打的她半张脸都是麻的。
“你妈是同性恋,你也是,你知道我有多丢脸吗?”
行车记录仪被狠狠甩在她身上,里面记录着她主动亲吻另一个少女,她被砸的几乎站立不住,腿一阵一阵发虚。
另一边的病房不断传来告急,姜知意的伯母涕泗横流,伯父却在诘问宋家父母索要多少赔偿才肯息事宁人
“五十万!没有五十万我们把尸体拖到你家门口,让你儿子蹲一辈子局子”
“四十八万,不可能再少了,老子的赌债还完了还有我女儿的学费,我告诉你们,没有几十万你们儿子就等着一辈子去蹲局子吧,他妈的,还讲价还价”
姜知晴还在啜泣着,小声呜咽,医院乱糟糟一片,顾川景抱着她小声安慰,所有人都在
为了自己考虑,没有人、没有人想过现在还在病房里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样,她怎么样了——
她伤的重?不重?,疼不疼
时清薏觉得胸腔里仿佛堵着什么,让她觉得不太舒服,她按照剧情线走姜知意车祸,她被强制安排出国,一走就是三年。
现在终于肯让她回去了,已经不再是少女的女人坐在窗台上,这里是她在开普敦租的公寓,到处都是凌乱的画笔和画布,纷乱的颜料散落满地。
画着向?日葵也画着看?不懂的纷乱色块。
时清薏起来倒了杯温水,开普敦深秋的微风拂过她的手背,窗外是一片糖果色的屋檐,一直绵延到了视线的尽头。
温热的水流熨帖的漫过咽喉,带来一丝湿润的甜意。
——等了三年了,终于要回去了,也不知道小可怜现在怎么样了。
时清薏是过来拯救反派的,作?为系统只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和世界本来构架不变,男女主不能死,三年前那场意外,它拼尽全力只能保住时清薏没出大事。
回国的行程安排的十分迅速,那个往常恨不得她一辈子不回去的男人,首次如此急迫的安排着她回去。
在国外呆了三年,她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带回去的,除了自己,真正的一无所有。
回去的时候正是秋日,秋雨连绵,父亲的秘书亲自过来接她,给她撑着一把伞。
她走入雨里,绵密的寒意入骨,携捐着秋风扑面而来,秘书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很是精干的模样,前来接这位大小姐的时候本以为她还是如多年前一般金发耀眼夺目。
结果过来的只是一个消瘦的女人,五官还是清丽的,没了年少的稚嫩,多了些生?人勿近的清冷,细细看?来又是憔悴的,过去三年花费巨额的疗养费用,似乎并没有让这个千金小姐从那场车祸的阴影中走出来。
带着一种无端脆弱的美感,秘书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心想着就算已经走出来了,现在也要回去了。
电话里说的是老头子病了,让她回来放权给她,时家的公司在市中心的一处商业区里,寸土寸金的地盘,时清薏撑伞进楼时公司还是安静的,只是时不时有奇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好奇的
,探究的,以及看热闹的目光。